晏行也就避开糖葫芦的来历,答道:“是。宫里的意思,殿下今年刚乔迁建府,年宴理应隆重热闹些,采办的东西很多。”
“正好今日天晴,太医说本宫大病初愈,要多出去走动走动。”纪初桃合上账簿,微笑道,“有劳晏先生准备准备,本宫和你一起去街上采办,叫上……”
她本想说叫上祁炎一起,可是祁炎都十来天不曾找她了。
“叫上什么?”晏行久久没有听到她的下文,笑着问道。
“唔……没什么。”纪初桃微微叹息,她还记得二姐的叮嘱呢。
……
年关时节,十字街的灯笼都换了簇新的红色,青檐残雪,热闹更甚往昔。
说是采办年货,晏行自然不会让纪初桃跟着一起劳累,而是带她逛了逛市坊间新年的热闹场景,看个新鲜。
糖果子铺前人多,晏行便抖开折扇,伸臂护住纪初桃,不让她被人流冲撞到。
他生性风雅,一柄折扇在他指间灵活转动,可以随意抖开或合拢。
纪初桃觉得他转扇子的动作十分好看,便好奇道:“晏先生的扇子,是如何转得这般灵活好看的?”
晏行一笑,将展开的折扇抛掷空中转了个漂亮的花,又顺手接住,大方道:“殿下想学,可要在下教您?”
纪初桃有些兴致,想了想,点头道:“好呀。”
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边,一黑一白两名武将漫步而来。
“你是说,你没去找三公主,三公主也没来找你?”宋元白摸摸下巴,皱眉道,“没可能啊!以我浪迹花丛多年的经验,当一个女子开始在意你的时候,适时的距离能让她更牵肠挂肚,怎会……”
说到这,宋元白恍然,拍着祁炎的肩道:“我知道了!定是三公主太害羞,便是心急如焚,也不好意思主动来寻你!”
送了糖葫芦后石沉大海的祁炎满心不耐,冷冷瞥着宋元白:“最好如此。”
“你有过女人么?没有罢。知道女人的心思么?不懂罢。听我的准没错!”说着,宋元白指了指街边卖胭脂水粉和玉饰的摊位,“现在估摸着火候也差不多了,你送个信物之类,在三公主最胡思乱想之际给她一个惊喜,她定会对你死心塌地,百依百顺!”
祁炎皱眉,在摊位前站定。
那些胭脂水粉他不感兴趣,玉饰做工粗糙,想必纪初桃也看不上这等俗物。想了想,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雕花的银质长筒上。
“公子好眼力!这可是西域产的千里镜,能望见百丈之外的景物,是个稀罕物!无论是送人还是自己用,都是绝妙!”小铺老板拢着袖子,将此物吹得天花乱坠。
祁炎拿起千里镜,搁在右眼处试了试,的确能看清远处的细节,连十丈开外酒旗上的小字,还有路过行人的脸皆是一清二楚。
有了此物,再想要获知纪初桃的动静,或许就不用翻-墙跃瓦了……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千里镜对准了糖果铺子前,霎时气势一凛,如阴云聚顶。
千里镜圆圆的小视野中,只见宋元白口中那个会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纪初桃正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两人相对而立,近在咫尺,正含情带笑地把玩着同一把扇子!
第28章 取代 晏府令会不会取……
冬日的阳光是绵软温和的, 落在屋檐上,斑驳的残雪闪耀着金子般的碎光。
晏行的手算是顶好看的,不似祁炎那般宽大有力, 但也算是修长白皙,转动扇子时, 儒服的衣袖轻轻飘动, 别有风雅之态。
“扇子呈闭合状态之时, 殿下可用拇指食指捏住扇柄末端, 绕过中指,再从无名指往回转……这样,借用手腕巧劲, 回到中指时抖开,将扇面抛起,落回掌中, 恰似雀尾开屏。”
行人较少的道旁, 晏行示范了一个相对简单且优雅的转扇动作,然后将折扇合拢递到纪初桃面前, 笑着道:“殿下来试试?”
纪初桃握住扇子的另一端,接了过来。
她领悟力极强, 扇子虽转得有些慢,但指尖灵活,别有一番文雅可爱之意。只是腕上力度稍稍不足,抛扇子时角度有误, 没能接住。
一时风起, 吹得人衣袍翻飞,纪初桃眼睁睁看着扇柄在她指尖打了个滑,扇面歪歪扭扭朝一旁飞去。
正暗自惊呼, 却见斜地里修长的胳膊伸来,戴着玄黑护腕的手稳稳地接住了那柄扇子。
风停,浮云掠过,在檐下投下一抹静谧的影子。
纪初桃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见着了祁炎冷峻英挺的面容。阳光给他高大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他那如墨深沉的眼眸。
纪初桃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他,微微惊异,望向他的眸光澄澈,轻声道:“祁炎?”
半个月没见,初雪的那个夜晚仿佛已成了遥远的过去。可只要他站在面前,那场烟火下欣喜与慌乱交织的“败局”,便争先恐后地浮现脑中。
祁炎将扇子攥在手里,并未归还,冷冽的眼眸扫过晏行,然后轻轻落在纪初桃身上。
贵气明丽的少女今日穿着藕荷色的冬衣,裹着雪貂毛的斗篷,这样颜色的妆扮常人难以驾驭,浓一分显俗,淡一分显黯,但穿在纪初桃身上就刚刚好,更显得肤□□致,见之可人。
病一场,她好像瘦了些。
可是,原来她也会对着晏行笑,就好像当初对他一样。在她眼里,自己和晏行或者别的男人终究没有不同。这种感觉真是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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