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这才松了口气,将沏好的茶给递了过去,想问她晚膳可要住下的时候,却见她转手就将茶盏给砸了。
发火了。
余音退避三舍,先生猜得真准,命她提前就屋里珍贵的摆设给收了起来,她笑了笑:“姑娘开心就成。”
萧坤宁掀了眼睛:“谢玙不还我婚书,我能将这里烧了。”
余音面色如故道:“您这是烧自己的银子。”
“少说风凉话,听说文大人快回来了?”萧坤宁坐回原位,看着余音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提前做好防备了,砸了也没有意思。
莫名提起文与可大人,余音笑不出来了,“好像是的。”
“告诉你们先生,我被家里赶出来了,今晚去住文家。她什么时候把婚书还我,我就什么时候离开。”萧坤宁自觉找到了办法,谢玙不要脸,她也可以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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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玙在刑部里感觉一阵不安,顾家的账簿只是沧海一粟,压根定不了案子,现在就看着文与可手中的账簿了。
孙知州也被关在了牢里,但他牙关紧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刑部不是温柔乡,进来最少也得掉一层皮,衙役们将酷刑用了一遍才撬出了点话。
谢玙缓步走进牢房里,熟悉的血腥味让她在不经意间蹙紧了眉头,她捂着鼻走近木架上的人。
木架上被捆绑住的人伤痕累累,衣裳被鲜血染透了,见到谢玙才睁开了眼睛,瞬息睁大了眼睛:“太、太傅……”
谢玙目露冰霜,并没有丝毫外泄的情感,凝视着他:“你给京城哪些人送了银子,账簿在哪里?不然我可保不准孙家人的去向。”
“太傅……”孙知州惶恐,被铁链裹住的四肢不断在颤动,咽了咽咽喉道:“太傅、我没有账簿……”
谢玙颔首,淡笑道:“没有也成的。”她扫了一眼一侧的衙役。
衙役会心,取出一叠长针来,谢玙站在烛火下,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阴暗中透着森然。
“不瞒孙大人,我同大夫学些入门的医术,知道哪些穴道以针深入几分就会痛苦不安,再深入几分就会死状难看。”
谢玙的声音很轻,似鬼魅来去无影,偏偏她笑意寻常,女子的美貌令她身上多了些风情韵味。孙知州是个风流人,最先被谢玙的美貌所吸引,当见到那根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颤抖,谢玙莹白的手从面前晃过,头顶一阵疼痛。
接着脑袋就像炸开了一般的疼。
谢玙平静道:“这个不疼。”
她又取了一根针道:“针扎错了,四肢就会毫无知觉,就算烙铁烙在身上也没有感觉的,不如我帮帮你,以后的刑罚就不会疼了。”
孙知州浑身一个激灵,眼看着那根长针扎入自己的腿间,先是蚂蚁咬一样的疼,接着就毫无感觉了,恐惧陡然袭向全身,他惊颤地喊着谢玙:“太傅、我说、账簿在王卿卿手中。”
谢玙徐徐抬眸:“王卿卿是谁?”
“是、是赵璨郡主喜欢的那个女子……是她。”
谢玙将针放下,唤来刑部侍郎:“去高阳王府将王卿卿捉来,秘密行事。”
吩咐完后,弄琴跑来传话:“先生,萧姑娘来了。”
谢玙手中染了几滴血,散发着恶臭,她掏出帕子擦了擦,不在意道:“要砸随她去。”
弄琴摇首:“她说她要住进文大人家。”
谢玙冷了脸色:“她人呢?”
“还在府上。”弄琴不安道。
谢玙将帕子丢了,吩咐一番后,就要回谢府,走出刑部署衙的时候,颜怀桢直接拦住她。
“太傅去何处?”
谢玙没空理会他,“府里有急事。”
两人站在门口,许多人都看着,颜怀桢不好强硬拦着,但事情紧急,他不顾不道:“府里的急事也大不过政事。”
谢玙面色难看,显然不情愿与他再说,政事两字压过来就太大了,她只得回身请人去署衙内细说。
众人跟着身后看了一眼,等两人进屋后就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这次江南的案子牵扯到许多人,颜相匆匆过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不大可能,颜相不会亲自过来,多半为了其他的事情。”
“也对,颜相来肯定为了其他的事情,听说贵妃娘娘的身孕有四五个月了。”
“与贵妃娘娘有关?”
外间议论纷纷,高阳王府被刑部衙役把持着府门,赵璨与王卿卿一回府就被人拦住。
刑部侍郎要带走王卿卿,赵璨怎么都不肯,甚至与刑部侍郎闹了起来,高阳王匆匆而来打圆场,赵璨怎么都不肯松口。
两方僵持着的时候,赵璨将人从后门口放走了,刑部侍郎令人去追,早就没有了影子。
刑部一行人空手而归。
署衙里的谢玙同颜怀桢起了争执,两人不欢而散,都在猜测两人说了什么话,刑部侍郎匆匆回来禀报的时候,谢玙没忍住怒火,出口骂道:“一个姑娘都会跑了,你们手中的刀是木头吗?不会强行将人带回来,人如今跑了,找不回来都去外面树下挂着。”
人人自危,都不敢回话。
谢玙又亲自入宫求了城门搜查令,巡防营将士挨个挨户去找,发布悬赏通告,赵璨更是被皇帝罚了。
等谢玙得空回府的时候,早就月上柳梢头,萧坤宁不见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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