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世间天才固然有,但更多的还是寻常人,或许在那些真正的天才大师眼中你我也不过是蠢货罢了。爱迪生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我想没有那百分之九十九,即便再聪明也不过尔尔,所谓仲永之殇不外乎如是。好在你我所选专业更看重动手能力,哥哥可还记得自己的梦想?或许有一天你的同学会去造飞机,又或者去建造火车,而你则是回到车间,想方设法提升纺织机的效率,让曾经的工友们不再那么辛苦。我们的蘑菇蛋爆炸了,那些科学家们可敬又可爱,那些隐姓埋名在兵工厂流水线上组装蘑菇蛋的工人、那些建设厂房、维护厂房的工人们同样值得敬重。人的天赋不同,所从事的岗位也不尽相同,这总归是社会分工不同,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无愧于良心、家国,那便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前些时日给姑姑写了一封信,还没有收到回信,我想我应该打电话给她才是,不应吝惜这电话费用。对了,小谢同志来了省城,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他,他又破获了大案子,当真厉害得很。等有时间我去首都玩,到时候哥哥你可得好好接待我才是。”
打电话或许会更快,可阮文知道周建明这时候并不是很想要直面这心理的脆弱,他们兄妹俩隔着上百里的距离。
又没办法视频,只能隐隐劝说。
她想,周建明应该能够看懂她信里头的意思。
清华北大不是那么好读的,可天才不努力依旧会陨落。所以没必要自怨自艾,自己努力才是最好的。
贴好了邮票,阮文把信寄了出去,刚出门正好看到了陶永安。
“我正要找你。”陶永安拉着阮文到一边去,“你那个翻译稿我看了,真的是你自己翻译的?”
“不然你帮我?”
“别闹。”陶永安瞪了一眼,“阮文,我这里还有几个活要不要接?价钱的话应该能够给到千字二十左右。”
这价钱可真是相当不错,阮文觉得可以试试看。
她原本以为自己有新华书店这条线就很不错了,没想到陶永安竟然又搞出来了一些门路。
“我父亲就是搞翻译的,不过他翻译作品以德语和法语为主,英语相对少一些,听我家妹妹说,最近有几个出版社联系他,希望他翻译几本书,我估摸着是上面政策放宽了,所以要来了那几个出版社的联系方式。”
阮文听懂了,“你这是截胡你爹?”
“别说话这么难听,我们爷俩谁接不一样?何况他英语的确不算特别好,我这边已经想好了怎么弄,到时候找我妹帮忙,我先把东西寄过去给她,她再用我父亲的名义寄到出版社,这样虽然麻烦了点,但是钱多啊。”
他和阮文都是无名小卒,能给个千字八块就算不错了,阮文翻译的文章信达雅很好,但业内认权威。
不然就是压你价钱没商量。
不过是多转了个圈就能够把收入翻一倍不止,陶永安觉得十分的值得,唯一的问题是他和阮文都没有署名权。
“行啊,你这生意头脑挺好的嘛。”
陶永安嘿嘿一笑,“这都是被逼的,穷,没办法。”
他也知道,自己英语虽然不错,但灵气有余努力不足,不像是阮文又有灵气还努力。
所以阮文七,他三,就算是这样也有千字六块的收入。
陶永安对此十分的满足。
阮文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那咱们岂不是要用你父亲的署名?他发现了的话,能饶得过你?”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爸一心想要我子承父业,不过谁稀罕啊。”
读书救不了中国人,陶永安打算搞点实际的,“他翻译的文字固然厉害,可是老百姓想要的是好用的机器,不是他那些阳春白雪的外国名著,还不如踏踏实实搞工业。”
陶永安跟着阮文去寄信,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下乡插队这些年想了很多,就像是你开学典礼上说的,时代赋予了我们使命,现在正是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
“所以先挣钱。”
小陶同志一点都不觉得阮文是在嘲笑自己,“当然,咱们是要做大事的人,肯定得积累资本嘛。你敢说你弄那个辅导班不是为了积攒人脉?”
那点钱才多少啊,阮文真要是想挣钱,倒是不如找个油墨印刷厂,把那本《简要》多印刷,租书也好卖书也罢,哪个挣钱不比辅导班快?
阮文笑了笑,“陶永安,我想开工厂。”
“工厂?我倒是听说了,有些村子一直在偷偷搞工厂,弄冶炼什么的,可是这玩意儿得集.资吧,你的钱够吗?”
“不够,多翻译几本书就有了嘛。”阮文把信投递了出去,没着急离开,她就站在那里,“如果我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我吗?”
三月下旬的省城见了几分暖意,周末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人身上,陶永安看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那我问句,能分红吗?”
这可真是陶永安会说的话。
阮文笑了起来,“能。”
“那就成。”
他答应的风轻云淡,仿佛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
两人都笑了起来。
阮文的笑意更浓,“你打算接哪几本书?”
干工厂那是日后的事情,现在嘛,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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