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笑了下,“是这回事,牛不喝水强摁头最没意思。这要是想不明白,拉上一条船他也能把这船给弄翻。”
人心齐泰山移。
这要是各自有小算盘,那还真别往一个壶里尿。
“这样您回去后找村里老实本分的来,谈好了就签合约按手印。这件事慢慢谈也不着急,怎么说也得明年才能再播种。”阮文拿出纸笔留了个地址和电话号码,“到时候你打这个电话联系我,过年前确定下来就行,先确定了有多少户要一起干,到时候我先每户给五十块的订金,这钱不多,多少代表我的诚意。”
村长倒吸了一口气,王家沟可是有一百五十多户人家呢,这要是大家都参与,就得七千多块。
“阮文你这是发财了?”
村长想了想,“是不是国家奖励你的啊?”毕竟刚被表彰了,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那种。
“那倒不是。不过我说这话肯定算数,您回去办就行,一定要签合约按手印,我研究下看怎么写合适,到时候写封信给你寄过去,你回头找个有文化的研究下我这合约,觉得哪里不适合咱们再商量着改动。”
阮文长篇大论的有些口干舌燥,“我也是丑话说在前头,这笔钱不多不少,但也是我辛辛苦苦攒的,总的用在刀刃上才是,凡事考虑周全些,省得回头再出乱子。所以这手印是必须得按的,不然我怕自己成冤大头。”
村长连连点头,五十块钱不算特别多,但是村里人一年到头又能有几个五十块呢?
尤其是年关,有了这五十块倒是能吃点好的,弄点肉过个不错的年。
老支书一旁笑了笑,他就知道年轻娃娃有想法,是个知恩图报的,别看搬走了,可是一个一个咱们村,一点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她肯定能带着村民发家致富的。
阮文又细细交代了几句,即便是要种黄麻,也不能全种。
毕竟村里还得交公粮。
这地要分几处用途。
她说的清楚,让村长格外敬佩,“还是你们学生娃脑子好使,你要我肯定想不出这些啊。”
阮文还没去棉厂那会儿倒也跟着干农活,不过干的不算多。谁让阮秀芝心疼孩子,不舍的让她干重活呢?
村长没想到,农活都干不利索的阮文能把地里那点事说的这么清楚明白,让他这个老农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阮文请老支书和村长去吃饭,她这会儿身上没带粮票肉票什么的,索性去了小餐馆。
老支书牙口不好,捡了几样软和的菜,老人家吃得高兴。
村里头还有事,村长也不敢在外面多耽搁,找到了路子之后,当天下午就回去了。
阮文松了口气。
有些事情跟她原本预想的可谓千差万别。
阮文本来是想着有机会帮棉厂一把,毕竟那牵扯到上千人。
没曾想,棉厂这边好端端的,倒是王家沟需要她拿主意。
粮食作物是要种的,不然吃什么又拿什么交公粮?
可想要挣钱,还得搞经济作物,走更为适合的集体化合作社道路。
这是最实际有效的经验。
她能带给这个时代什么呢?
阮文想,无非是能力范围内,少走一些弯路罢了。
……
恢复高考后,大学生是四年制培养。
阮文他们这一届考生有些特殊情况,三年半的学制,开学后就是大三。
而比他们早入学的77级老生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生,这是大学时代的最后一年,他们即将面临着工作的问题。
好在,这年头大学生工作包分配,倒是不用犯愁。
但去哪里工作,国家给安排。
把你分配到边疆艰苦地区,你也得收拾行囊巴巴的过去。
虽说胸口还激荡着“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为建设美丽富饶的祖国添砖加瓦”的壮志豪情,但谁不想留在大城市里呢?
读大学,本来就是为让自己有一个好点的出路。
有想当螺丝钉的,自然也少不了偷奸耍滑头的。
东方升介于两者中间。
“你傻啊,去了边疆你能做什么?帮着种地还是帮忙放牛?留在城市里,起码英雄还有用武之地,你不是和阮文关系挺好的吗?去找她说说看,我可是在电视上看到了,她跟那些战斗英雄一起被表彰,帮你说句话还不小事一桩?”
77级老生中,东方升和阮文关系是比较好的,除了有迎接新生时的情谊在,平日里东方升也没少找阮文讨教两句。
一来二去的,混了个熟悉。
这会儿被舍友一撺掇,他有点心动。
他是学化工的,去边疆还真没用武之地。
“回头再说吧。”东方升心里头拿了主意,但没立马应承下来。
第二天他去实验室找阮文。
受国家级表彰对阮文的生活影响是有的,开学后她像是国宝似的被参观,走在校园里都会遇到同学热情的打招呼。
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阮文是不认识的。
陶永安说,“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情世故不外乎如此。”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些天,就连化学系的实验室都会有人围观。
从来不乏喜欢看热闹的,阮文就是围观者的热闹。
同样是学生,阮文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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