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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所的千户郭兴业很不给面子的道:“杨副千户,今日我等迟到,郡公要罚,我等无二话,是以跟着你出城而来。然我们北镇抚司乃天子亲信,做的是侦缉要案、节制朝中谋逆、贪腐之要务。现如今吴子英贪腐案不审,左都御史耿大人莫名下狱之事不谈,大冷天里跑到城外来,与兵马司的大头兵为伍。你非京中长大,不计较颜面,我们可干不出那等没脸没皮的事!”
    一言既出,二五所的百户们登时闹将起来,纷纷道:“就是,哪有锦衣卫跑出来救灾的!你既那般能为,怎么不把南镇抚司的公子哥儿拉出来铲雪,你瞧他们乐意不乐意!”
    李纪桐站在高台上,将底下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忧心。他久居五城兵马司,众人又都知道指挥使是他舅舅,多少有些名望。再则兵马司的大头兵们,到底畏惧权贵,纵然满心不愿,因怕革职家中没了嚼用,也只得上街来。至多磨洋工,不敢不干活。可锦衣卫衙门里,力士不多,最低也是从七品的小旗,那是正儿八经的军官,杨景澄才入锦衣卫,如何使唤的动?
    一三四所的将兵们亦心有不满,只是自家的千户嘴巴闭的死紧,先前有几个起哄的,看看左右不做声,渐渐也没了动静。唯有二五所的呼声越来越大,已有群情激奋之事。
    郭兴业得意的勾起嘴角,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仗着宗室出身,便想在北镇抚司里作威作福,想什么呢?你们华阳郡公不也只能供着二五所,而无可奈何么?真当现在还是几十年前宗室横行的时候?京里,早变天了!
    四所千户岑飞眉头紧皱,他确实不理解华阳郡公的目的,然而杨景澄乃华阳郡公特特指派的人,又是国公世子,郭兴业委实太嚣张了。他是华阳郡公的亲信,便是帝党的人,如今见太后党的郭兴业全然不把华阳郡公放在眼里,心下也是恼了。于是出言道:“我瞧诸位气愤的紧,可是既如此不愿意,方才在衙门里怎么不说?跑到外头来大呼小叫,这是生怕别人不笑话我们吗?”
    郭兴业冷笑:“出来督促兵马司救灾也就罢了,让我们去扛铲子,岂不更叫人笑话?”
    岑飞面无表情的把华阳郡公的话背了一遍,亦冷笑道:“郡公把如何记军功的规矩都讲的明明白白,到你嘴里就成了督促。你这是公然违令!”
    五所千户左明笑道:“不过是郡公吓唬我们,叫我们日后不许迟到,你还当真了。”
    岑飞冷声道:“郡公当着众人说的话,你转脸就扭成说笑。你不如直接说郡公方才当着这几百上千人放屁好了!”
    左明呵呵笑道:“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秦永望见昔日下属岑飞恼了,先不管要不要铲雪,立刻跳出来帮腔。很快,几个千户唾沫横飞,吵成了一片。
    楼英着急的看着杨景澄,低声问道:“怎么办?”
    杨景澄的手握了握刀柄,不紧不慢的道:“等。”
    楼英张了张嘴,等什么呀?等打起来么?
    寒风呼啸中,五个千户吵了好一阵,不知道吃下去了多少雪珠子,终于察觉了不对。刚被点了将、正该意气风发的杨景澄,怎地似个木头般不声不响?旁人不知,至少秦永望觉着,这点场面,绝不可能把他吓傻。那为何他竟一言不发?
    秦永望率先退出了战圈,与他素来有默契的岑飞跟着收声,千户五所的范达势单力薄,生生被郭兴业喷的闭了嘴。这场口水仗总算打完了。
    一时间,城门外陷入了安静,唯余不停不歇的风雪依旧呼啸。
    杨景澄平静的看着郭兴业,只问了一句话:“违军令者,如何处置?”
    郭兴业嗤笑:“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话音未落,杨景澄长刀唰的出鞘!寒芒映着冰雪,划出了个极为利落的弧度。众人只觉眼前寒光闪过,紧接着刺目的鲜血如剑芒般喷射而出,纯白的冰雪世界里,霎时染上了鲜红!
    砰!一颗人头砸落在地,溅起了五六尺高的积雪。就在那飞天的积雪簌簌下落之时,杨景澄利落收刀入鞘,眼眸冰冷的扫向全场。
    “违令者,斩!”
    第61章 救灾     全场鸦雀无声。  ……
    全场鸦雀无声。
    站在高台上的李纪桐与散落在旁的兵马司兵丁皆呼吸一窒。
    三所的千户左明张大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秦永望则是心中一颤,果然不能小瞧了这起宗室子弟,一言不合,堂堂朝廷正五品的千户说杀便杀,好生跋扈!
    楼英担忧的看了眼杨景澄,派系斗争至今日,早已是水火不容,互相陷害攻讦的事每日都有。可如此明目张胆的斩杀对方将领,真的不要紧么?
    杨景澄却看向了左明,露出了戏谑的神情。不过是个世袭的千户,杀了又如何?
    左明冷汗层层,且不论杨景澄当众杀人的后果,以眼下的情形,只要他敢冒头,便与郭兴业一般下场。哪怕日后杨景澄倒了霉,他也看不到了。
    杨景澄目光收回,严肃的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尔等今日只想着身着锦袍的体面,有谁想过你们这身衣裳打何处来?便是不唱高调,我只问你们,这南城中有没有诸位的亲友?有没有诸位的街坊?你们尊贵,难道我一个世子不比你们更尊贵!”说毕,伸手,“来,给我把铲子!我亲自带人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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