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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夫人睁大了眼,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儿媳,你们公公媳妇的,不用避嫌的么?
    颜舜华哪里还管的到甚避嫌不避嫌,刚跟着走到瑞安公的外书房,转身砰的关上大门,直把后头的来旺拍了一鼻子灰。
    瑞安公心下微沉:“要事?”
    颜舜华没有废话,竹筒倒豆子般的将秀英传进来的消息说了一回,末了严肃的道:“我打发欣儿去了趟华阳郡公府,许是我们女眷叫人看轻,那头无甚回应。今日天晚了,明日父亲若得闲,还请打发个人去郡公那头问一声儿。他到底有个什么章程,省的我们的劲儿使拧了,倒不好了。”
    瑞安公面色古怪的道:“你有何处能使劲儿不成?”
    颜舜华深吸一口气:“秀英和秀艾,皆是太后奶奶赏的人。另……”颜舜华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了出来,“前次去安祈爷爷家吃酒,有个李家的替宫里的李德妃带了句话。次后,我与李德妃互送了几次东西,还算……熟吧?”
    瑞安公倒吸一口凉气,他竟不知道颜舜华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勾搭上了宫里最不好惹的几个女人!据他所知,钟皇后是个菩萨,宫务皆交予了魏敏妃管着,她倒似个老封君般,凡事不操心,一心只打牌。而做为她牌搭子的李德妃,却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角色,可许多年来,居然从不曾在宫里吃过亏,连魏敏妃都敬她三分。可见不是个善茬!
    她怎么就瞧上了自家儿媳!?
    瑞安公面皮抽了抽,忍不住问道:“你跟魏敏妃有无联络?”
    颜舜华讪笑:“那倒没有,只楼家嫂嫂偶尔去敏妃娘娘处请安罢了。”
    瑞安公:“……”我信了你个小兔崽子的邪!楼英的媳妇倒是魏敏妃的侄女儿,可魏燕如一介孤女,能有甚体面!进宫请安,那是随便哪个旁支都能去的么!?楼兰的夫婿还是王家的旁支呢,他一世也进不去安永郡王府的大门!
    瑞安公肝都疼了,媳妇儿如此凶残!他可真怕哪位神仙一个不顺眼,直接摁死。他上哪再去找个这般能生的儿媳!?
    “我知道了。”瑞安公心累的摆了摆手,“你去歇着吧。到底是外头的事,我会处理。”说毕,忍不住叮嘱道,“你们妇道人家,少掺和!安心将养身子,待天气好些,我派人送你南下。”
    颜舜华苦笑,南下个大头鬼!她这会子再怀孕,是嫌局势不够乱呢!只眼下着急也无法,她被困在内宅,多半只能听天由命了。
    瑞安公打发走了颜舜华,再没了去后宅斗小儿子的心情。他家儿媳,他是知道的。精的跟鬼似的一个小姑娘,今夜匆忙,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眼睛眯了眯,比起颜舜华告知他的消息,他更在意宫中主位对颜舜华的示好。
    难道……魏敏妃与李德妃,皆不看好华阳么?
    瑞安公头皮顿时有些发麻,俗话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可若把宫内的女人当寻常女人,那可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她们环绕在皇帝身边,眼界很可能比六部九卿都要毒辣。章太后当年何以迅速执掌朝堂?真当先皇不曾拿奏折读给她做耍?便是不曾亲自批阅过,耳濡目染之下,对朝廷的把控绝非寻常女子可比。换成他老婆,扶上去了也是个图章,干个狗屁的朝臣!
    瑞安公心如擂鼓,如若华阳郡公落败,他儿子,真的能登上宝座么?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上,无数人无声无息的穿梭,执行着自家的谋划。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杨景澄同样未眠。
    他已从徽州归来,五万斤粮草入库,又为宁江卫积累了个把月的口粮。而抄来的金银珠宝,尽数交予了刘常春,命他继续买粮。这一部分,便是预备在各地支粥棚,助农民度过最后的难关了。
    还有一个月,杨景澄心中默道:六月早稻收割,去岁受灾的农民才算缓过来。朝廷免税三年,只要彭弘毅看的紧,他们将有余粮。三年后,宁江府或能重现他初来时,那惊鸿一瞥的盛世繁华。
    放下账本,杨景澄轻叹一声:“若叫我安安生生的做一世地方官,这辈子亦值了。”
    丁年贵懒得纠正杨景澄天真的想法,身为宗室得以处理民政,全是去岁洪灾所致。原本,他家小世子连外放的指挥使都干不了,上哪做一世的地方官去。
    杨景澄不过一句感叹,与其说想做地方官,不如说他生性避世,不愿想朝中纠葛罢了。
    “不知华阳哥哥收到信没有?”杨景澄低声呢喃。
    丁年贵算了算日子:“早则今日,迟则明日,应该要到了。”
    杨景澄抬头望着天空的一轮弯月:“但愿,来得及。”不然,他可就真的危险了!
    第304章 三场      保庆郡公府外血雨腥风,好……
    五月初八日,巳时。一封火漆封口的信通过锦衣卫递到了华阳郡公手中,封口处竟是东厂的印鉴!屠方小心谨慎的替华阳郡公拆开了封口,从纸筒里倒出了一封信。不想信上字迹平和畅达、凤翥鸾回,叫人看的好不舒心!
    华阳郡公随意一瞥,只见上头赫然写的是——章士阁非世子所杀,一切皆为章首辅布局。信回京中,郡公必定涉险!曾有御厨化名隐于府上,务必彻查!
    屠方双手一抖,险些踉跄倒地!华阳郡公劈手夺过信笺,快速扫过,及至读到最后,落款处为丁年贵三个大字时,近日沉郁的心情,竟稍微明朗了几许。这是杨景澄不远千里勉力送来的示警,他的兄弟至始至终都惦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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