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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公!”屠方急切的道,“我即刻去彻查厨房!”
    华阳郡公点了点头:“动静小点,切莫打草惊蛇。”
    “是!”屠方应声而去,却在门口撞见了匆匆赶来的门房。
    门房朝华阳郡公行了个礼:“郡公,瑞安国公亲至,正在外头厅上,您要不要见?”
    华阳郡公愣了愣,不明白瑞安公在这节骨眼上跑来作甚。不过瑞安公府待他一向不薄,于是他连忙道:“我去迎一迎。”说毕,预备起身出门。谁料,就在他站起来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当头袭来,他只觉脚底发软,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郡公!”屠方转身跑回,连忙喊,“快请太医!!!”
    华阳郡公赶紧用手撑着案几,摆手道:“有些头晕恶心,无妨。”
    门房掉头就往外头跑,一面命人去太医院把院正揪过来,一面使人去通知瑞安公,华阳郡公身体不适,恐不能待客。
    接到消息的瑞安公当即惊的跳起!他昨夜一宿没睡,把颜舜华告诉他的事翻来覆去的想,最终甚也没想明白。于是决定今日亲自上门,当面问个清楚。哪知他人刚到,华阳郡公便出了事。
    身体不适?特娘的骗鬼呢!那小子一身好武艺,壮的跟牛犊子似的,大夏天好端端的闹哪门子身体不适!瑞安公压根不顾下头人的劝阻,抬脚往外书房奔去。
    待到瑞安公闯进门来,华阳郡公已被小厮们搀到旁边的小榻上休息了。听见门口的动静,他睁开眼,见到熟悉的人影,又想起身,却被两个跨步赶来的瑞安公直接往榻上摁。哪知瑞安公自觉没用力,华阳郡公已经重新倒回。
    瑞安公看了看自己的手,险些以为自己忽的力大无穷了。
    “安哥儿!”瑞安公伸手去探华阳郡公的额头,却不见发烧,心里略安了些。
    突闻门外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小厮玩命似的冲了进来,浑身颤抖的道:“屠、屠大叔,厨下那擅长做酸辣木耳的李林,死、死了!”
    华阳郡公脑子嗡了一下,当即感受到了更为剧烈的晕眩与恶心。他早起才吃了李林做的燕窝粥,此时已接近午时,难道来不及了么!?
    扶着榻边的华阳郡公开始呕吐,却呕不出多少东西来。瑞安公人吓的头发丝儿根根竖了起来,厨子死了!厨子死了!!!
    “太医什么时候到!!!”瑞安公撕心裂肺的大吼,“来人!备绿豆汤,催吐!”
    华阳郡公府的下人迅速的动了起来,平日里训练有素的他们忙而不乱,在绿豆汤还未备好之前,屠方先抄起桌上的茶水,往华阳郡公嘴里灌!
    “去请安永郡王!”瑞安公眼都红了,他揪住随侍在自己身旁的长随来旺吼道,“还有族里的族老!立刻!马上!”
    来旺撒腿往外狂奔,瑞安公又折回榻边,不住的道:“安哥儿,你撑住!太医马上就到!你千万撑住!”
    华阳郡公勉强靠着墙坐起,抬手阻住了屠方试图再灌水的动作,极为冷静的道:“销毁所有要紧信件、账本与名录!通知褚俊楠、周泽冰、苗祁、林帮荣,带领百人军队,即刻南下!”
    瑞安公呼吸一窒!
    “屠方,销毁完要紧的物事,你出城,躲起来。”华阳郡公呼吸越发急促,“如若我死,一切交予澄哥儿!”
    华阳郡公飞快的一条条的交代着:“万不得已之时,向慈宁宫求助!”
    “你若落网,即刻自裁!绝不可落到蒋兴利或东厂手中,你扛不住严刑拷打。”
    “死也不许出卖汤宏!”
    “郡公!”屠方眼泪直飚,“不会有事的!或只是天气暑热,你中暑了也未可知!”
    “世间不会有如此巧合。”华阳郡公觉得头越来越沉,他其实早起便有些不舒服,只是节骨眼上不想声张,仗着自己身体好,觉着回头睡一觉八成就好了。
    然而……华阳郡公心中苦笑,那或许是他自救的唯一机会,竟不知不觉得错过了。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他竭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强行保持着清醒,骨节分明的手猛的扣住的瑞安公的手腕,泪水抑制不住的涌入眼眶,“叔叔,我所有的心腹奔赴宁江护持澄哥儿,可否换你护我儿周全?”
    我不想死,我还有宏图未展,心愿未了,我不想死!华阳郡公在心里呐喊,但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想着朝中复杂至极的局势,他咬牙强撑着,提前处理起了自己的身后事。
    “你说什么傻话啊!”瑞安公急道,“同自家叔叔生分什么啊!”
    华阳郡公垂下眼:“你卷进来,会死的。”
    “我怕他条卵!章家有本事把我们姓杨的全屠了!”瑞安公怒意翻涌,嘶吼着道,“你若有事,我要他们章家全族抵命!!!”
    “谢了!”华阳郡公的身体已经开始轻微的抽搐,他无力再做更多的交代,只斜靠在壁板上,看着屠方哭着朝着一溜火盆里快速的扔着一沓沓的册子,旁边有几个小厮在帮手。
    眼见着屠方点出来的册子越来越少,华阳郡公紧绷的情绪才稍微松了几许。这里头有太多太多朝中密辛,也有太多朝臣的把柄。这些绝不能落到旁人手中,否则他麾下的中流砥柱,将万劫不复!
    这是他要留给继任者的人!
    头越来越沉,华阳郡公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即将消逝,耳边的人声仿佛隔了几百重的纱,无论如何也听不真切。只是他的手,一直扣着瑞安公的腕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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