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湛眼神明显飘忽了一下,侧头。
“闻湛?”陆云初对他的反应感到不解。
闻湛悄悄把拳头缩进袖子里面,不作理会,表情严肃地用另一只手拍拍床边。
陆云初感觉怪怪的,怎么像是她在撒娇似的,而辅导孩子做作业的家长表示:我不吃你这一套,快点。
她松开手,准备下床:“啊,下雨天,吃热的!吃热的!”
她兴冲冲地找鞋,结果眼光一扫,只看见一只。
她四下环顾,寻找另一只。
闻湛站起身,叹了口气,写字。
——你脚扭伤了,怎能下地?
陆云初这才想起来,刚才回房时闻湛查看她脚踝伤势,脱了她的鞋,顺手放在那儿了,她单脚蹦回内间,没带上。
“没事的,已经用药酒揉过了。”她摆摆手,浑不在意,“你帮我把那只鞋拿过来吧。”
闻湛抿着嘴角,摇摇头。
陆云初一拍脑门,赞同道:“对对对,湿的,麻烦你帮我取一双干净的鞋来。”
闻湛还是不动。
“闻湛?”这下她摸不着头脑了,“快点,快点,好饿。”
闻湛看着她,有些无奈地指指她的脚踝。
把陆云初急得呀:“真没事儿!我以前老扭到,过一会儿就好了。”
闻湛充耳不闻,提起火笼往她那边移了点儿。
陆云初感觉自己发现了闻湛新的一面,有些新奇,起了逗他的心思:“闻湛闻湛闻湛,鞋鞋鞋。”
她像只小蜜蜂一般,喊得闻湛都挂不住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具了。
他蹙眉,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叹气的样子。
“闻湛——”她变着音调喊他的名字。
闻湛垮下肩膀,摸出小本儿:
——不可以。
三个字竟然也写出了耷拉着肩的模样。
陆云初努力憋住笑,再次张嘴:“闻……”
第一个字刚刚拖着喊出来,闻湛就举旗投降,快步转身往放干净绣鞋的方向去了。
果然。
陆云初笑倒在床上,看他那副浑身冒着疏离冷气儿的模样,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他很难讲话。
闻湛为她取来绣鞋,陆云初立马收住笑,乖乖坐在床边:“多谢。”
闻湛抬眸看她,那双藏着明月山泉的眼里第一次出现叫做怨念的神情。
他拿的鞋是一排鞋里面最大的那双,将脚后跟的地方掖进去,以方便她趿着绣鞋。
他在陆云初身前蹲下,把鞋摆放端正。
陆云初被他这么伺候着,倒有些羞涩了,双脚不自觉搓了搓。
她的小动作太多,眼看着脚踝扭着了,还敢搓来搓去左右乱晃。
他下意识一把捉住她的脚踝。
陆云初傻眼了。
闻湛更傻眼。
陆云初低头,看见闻湛毛茸茸的头顶,眼神往下滑,又出现了,那个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他的手可真好看,握住自己的脚踝,让自己的脚都变得好看了不少。
她奇奇怪怪的想法闻湛自是不会知晓,匆忙地拿起绣鞋,想借着替她穿鞋的动作掩盖慌乱。
鞋到了跟前,又马上停住,缓缓地、极轻地替她穿上。
他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像筷子夹豆腐。
陆云初被他这个动作触动到了,感觉很奇妙,红晕颤巍巍爬上耳廓。
穿完鞋后,闻湛起身,她立马恢复正常,站起来准备往厨房去。
脚踝揉过药酒后已经好多了,不怎么用力的话不会痛,走到厨房不算什么大事。
可闻湛却不这么认为,他紧张地跟在陆云初身后,想要拦住她又忍下,最后只能把手臂递给他。
陆云初看他这样,知道自己不扶着他,他定不会作罢。
“不会碰到你伤吧?”
闻湛摇头。
陆云初只好扶着他。
他看着瘦削,但挺有力气的,稳稳地托举着她的双手,完全不会晃动。
但是他真的好高,陆云初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扶,这样抬着胳膊也挺累的。
她歪着身子,感觉闻湛再高一点,自己就会像挂在他身上的挂件了。
外面狂风骤雨,雨水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雨珠成串,一层透明的雨膜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陆云初很有兴致:“暴雨天窝在屋里面最舒服了。”
闻湛没有应和,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才能称得上“舒服”。
陆云初并没有等他点头,自顾自地絮叨着:“又是风又是雨,湿冷湿冷的,一定要喝点带汤的!”
若是平常吃饭,碳水炸弹最容易带来幸福感,米饭浇上肉酱,放肆地猪蹄,或是炸鸡配清酒等等。但是下雨天一定要吃带热汤的东西,让食材夹着热汤滑入腹中,全身上下瞬间暖和起来,吃出薄汗,听着外面狂风大作,可谓是幸福至极。
到了厨房,闻湛为陆云初端来小椅子让她坐下。
陆云初很无奈,只能由他,幸亏今天准备一锅大乱煮,并不耗费工夫,坐在这儿也能操作。
闻湛用皂荚净手后,竖起袖子,一副准备打下手的模样。
陆云初扶额:“真不至于。”
闻湛拒绝沟通——表现为不拿出小本儿。
陆云初只好指挥他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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