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给闻湛养伤,厨房里一直备着猪骨汤,熬得白洁,面上浮着一层浅淡的油光,似乎要将猪骨所有的精髓都榨出来,融入汤里。
舀几勺到砂锅里,待到沸腾后,丢入小酥肉、肉片,让肉菜滚一滚,再放入米线,最后把厨房里的蔬菜都丢进去,一锅大乱炖。
陆云初看着煮得差不多了后,将砂锅用布垫着拿下来,放在厚木盘上,咽下口水:“好啦!快回去,可以吃了!”
她恨不得端起砂锅就往屋里冲,被闻湛一把摁住。
他接过食盘,在食盘放上两个小碗,拿上筷子勺子,就这样,还想扶着陆云初。
“我扶墙就好!”陆云初忙道,“砂锅很烫的,别泼了。”
确实是挺危险的,闻湛示意她坐下,自己先端过去,等会儿来接她。
好吧,陆云初吞下口水,等他回来。
等终于回到厢房,陆云初迫不及待地端起碗,一边夹菜一边对闻湛说:“别看这一锅大乱炖卖相不好,但是我敢保证,味道一定很好。”
砂锅保温性强,离火后锅里的汤依旧沸腾着,咕嘟咕嘟冒着香气,所有食材被缓缓降低的热度包围,将自身味道融于汤中的同时也吸收了对方的香味。
陆云初把能放的蔬菜都放了,白菜、冬瓜、木耳、豆芽、香菇、豆腐,花花白白一大锅,冒着尖儿,看着就满足。
先喝一口汤,浓、厚、鲜、烫,醇厚的同时却不显油腻,有蔬菜的清,也有肉菜的鲜。
五脏六腑顿时暖和了起来,大雨带来的湿冷一扫而光,全身上下瞬间染上了暖乎乎的舒坦感。
她吃饭最香了,闻湛很少感觉到饿的滋味,但是一看她吃,不自觉地就想动筷。
陆云初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大堆菜和米线,用舀满了汤,闷闷一碗,想要吃都不知道从何下口。
于是他决定先把占地的米线解决。
米线雪白细软,挑起来滑滑的,直往下滚。他连忙送入口中,米线拥抱着汤汁,裹挟着热气,香气瞬间在口中绽放。
爽滑、绵软,米香浓郁,浸润了菌菇的鲜、骨汤的醇,明明很清淡,却感觉有一种富裕繁杂的滋味冲击着味蕾。
他总是被陆云初做的饭食惊讶到,沉默地垂头咀嚼,很慢,像是要把味道牢牢记住,生怕大梦忽然,醒来便忘了。
陆云初不敢给他夹太多肉食,以免他胃难受,于是他夹起碗边唯一的显眼的小酥肉送入口中。
酥肉的油气早被煮散,化入汤中,肉质细嫩,带点筋头,越嚼越香。
吃完肉菜,剩下的便都是素菜了。
豆腐滑嫩,被骨汤和油气逼得软乎,不用过多咀嚼,一抿就化,滋味美妙。
闻湛很喜欢,把豆腐全部挑出来,先行吃干净。
哪成想蔬菜更甚,猪骨汤表面那层香滑的猪油全被它们吸收了,没用多余的佐料处理,原汁原味的清甜味儿得以最大限度地保留。
一口下去,似短暂地被拽到了清雨如雾的江南,又忽然被窗外的电闪雷鸣拉回现实。
陆云初一边吃一边随意地絮叨道:“在云南……呃,不知道这里叫什么,总之在南边有个地方特色吃食叫小锅米线,不过我这儿一通胡改,也只剩米线二字沾边了。”
雨声越来越大,气温骤降,但有火笼烤着,砂锅的热气熏着,屋内一直暖洋洋的。
陆云初小声地嗦粉,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热烫的食材得慢慢吃,让鲜香滋味深深挑拨味蕾,滋味实在妙不可言。
说到云南,她记忆恍惚了一下,笑道:“那个地方很漂亮,蓝天白云,花海烂漫,如果可以……不对,终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去看看。”
闻湛任她前言不搭后语地闲扯着,隔着白雾看她,笑得温柔。
很是奇怪,在这个暴雨如注、雷电交加的白日,天空黑得几乎看不见亮光,他却被陆云初轻而易举地拽入了一个春日,短暂地瞥见了一瞬的繁花似锦。
第12章 生病
暴风雨的天,最宜昏睡,一顿砂锅米线吃得胃里暖乎乎的,四肢也跟被暖化了一般,浑身无力。
陆云初在榻上懒洋洋地躺着,静听窗外风声大作。
过了一会儿,闻湛抱着一床被子过来,给陆云初压到了身上。
她被压得气闷,支吾道:“盖这么多干什么?”
闻湛没理她,又去提火笼过来,放在她身边。
陆云初无奈了,瞧他这样倒像是自己有多柔弱似的,明明他才是伤患。闻湛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偏偏就是这种温和让人无可奈何,陆云初只好随他去了。
暴雨持续了一夜,翌日清晨终于停歇。
陆云初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不痛了,可以正常扭动和下地,好得超乎寻常的快。
这可能就是做女配的唯一好处了,作为随时在冒头恶心读者的重要角色 ,身体一定得好,精力一定得旺盛,免得该作死的时候掉链子,岂不是耽误男女主感情进度?
她兴冲冲地下地走了一圈,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陆云初赶紧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果然看见闻湛在对着铜盆咳嗽。
她透过窗看了眼天色,又到了闻湛犯病的时候。
以前他只是痛,今日却格外虚弱,浑身汗涔涔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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