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宋棠以外的所有人,都对孙敏有些兴趣。
其中的霍凝雪一贯主动揣测宋棠的心思。
她想着人是宋棠请来的,宋棠对孙敏定然或好奇或不痛快,因而率先开口。
“孙宝林原先是舞乐坊的人?”
霍凝雪回想自己听来的消息,问得孙敏一声。
孙敏语气不卑不亢答:“回霍嫔的话,臣妾往前确实是舞乐坊的舞女。”
霍凝雪便奇怪:“陛下如何会看上你这么一个舞女?”
孙敏抬一抬眼,没有接话。
霍凝雪又笑:“不过孙宝林既是舞女,想是舞姿翩翩,自有长处。”
“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却不似我们。”
“正经人家出来的小娘子,是从来没有机会学习那些的。”
孙敏听言,脸色微变。
霍凝雪说她们是正经人家的出身,自然也是在说,孙敏不是什么正经出身。
宋棠见霍凝雪仿佛玩上瘾来了,一句接一句刺着孙敏,便说:“无论是什么出身,无论从前如何,现下总归都是服侍陛下。霍嫔何须如此在意那些事情?”
霍凝雪见宋棠发话,当即收敛这些话,笑:“淑妃娘娘说得极是。”
“臣妾好奇随便问一问,望孙宝林莫往心里去。”
孙敏扯了下嘴角:“霍嫔严重了。”
宋棠笑一笑,单单吩咐竹溪让宫人开始传膳。
席间最难受的人,却是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的沈清漪。
她不得不承认,孙敏的出现,对她而言是一个难以自我欺骗的打击。
裴昭宠爱徐悦然她可以理解。
那是太后娘娘塞进来的人,不管裴昭喜欢不喜欢,是要给太后几分薄面的。
哪怕她不喜欢徐悦然一样必须接受这些。
尽管心里难受,可不想与裴昭起争执,她半个字都没有多嘴过。
但又来一个舞女出身的孙宝林到底算是什么?
这也是“迫不得已”吗?
他们两个人,几次因为孩子的事发生矛盾,好不容易和好,她小心翼翼,再没有谈起那些。然而,究竟换来了什么?和她不行,和徐悦然便无碍,和宋棠也不要紧,乃至和这个孙敏,都没有关系。
或许不如对她说上一句他改变心意了的实话,免得她总忍不住幻想和期待。
然后落得一场空,白白的伤心难过。
沈清漪控制不住在席间走了神。
神游期间,被突来一声杯盏碎裂在地的声音拉回思绪。
她下意识循声望过,但见一名小宫女正一面道歉一面慌慌张张用帕子帮孙敏擦去衣裳上的汤渍,似乎是将热汤不小心泼在孙敏身上了——然而这里是在春禧殿,她莫名觉得,这是宋棠暗中授意的。
哪怕是宋棠要求小宫女这么做的也不稀奇。
沈清漪想,宋棠把孙敏请来春禧殿,以她的恶劣性子,难道会是专程请孙敏来吃饭聊天么?
“竹溪,带孙宝林去处理一下。”宋棠稳坐席间,出声吩咐一句,复蹙眉望向那小宫女,“毛毛躁躁,怎么做事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往后也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我受不起。”
小宫女很快便被带了下去。
竹溪同样领命带孙敏暂时离开宴席,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裙。
孙敏不在,霍凝雪鼻子嗅一嗅问:“高贵嫔、沈才人,你们刚刚可曾闻见什么香味?现下孙宝林不在,那味道也淡下去,那香味原来是孙宝林身上的香。”
高桂芝说:“却是和霍嫔一样闻见了,只也才发现是孙宝林身上的味道。”
霍凝雪不由得眨眨眼:“陛下会不会喜欢这种熏香?”
高桂芝不接茬:“这又从何说起?”
“随口一说罢了。”霍凝雪笑,“孙宝林生得一股狐媚子样儿,怕是比旁的要管用许多。”
宋棠听霍凝雪越说越离谱,淡淡瞥一眼:“要说这些,你回玉泉宫说去。”
“这样不知分寸的话,陛下责怪起来,我可不想受你牵累。”
霍凝雪连忙噤声:“臣妾不敢。”
沈清漪心里对霍凝雪的话反而有两分的认同,兴许便是孙敏勾引昭哥哥的。
这有什么不可能吗?
只是即便如此,她仍是心酸无奈,连去当面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宋棠视线掠过明显情绪变得低落的沈清漪,轻抬下巴。
前后徐悦然,后有孙敏,沈清漪当真忍得住不去问一问她的昭哥哥究竟怎么一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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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沈清漪和孙敏碰过面之后,宋棠原本安心在等沈清漪去和裴昭闹一闹。
但尚未等到这个,先等来了裴昭召见她。
小太监来通禀过消息,宋棠便换得一身衣裳,重新梳妆,而后乘轿辇去往德政殿。大约裴昭事先交待过,她甫一从轿辇上下来,已有宫人上前来迎接,请她入得殿内,没有再专程去禀报裴昭。
宋棠将大宫女竹溪留在正殿外,自己进去的。
她迈步走进殿内,方才走得几步远,忽然有什么小东西朝她蹿过来。
脚下步子一顿,宋棠一时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前一刻蹿到她面前的小玩意儿又折往另外一个方向去。她视线随着它在殿内转一转,终于分辨清楚,这是一只白色吊睛大虫的幼崽。
瞧着至多两三个月大,毛绒绒的一团,不怕人,也不叫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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