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一脸恍然道:“娘娘这么一说,奴婢才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孙宝林、杨宝林、婉顺仪,还有邓氏,怎生那般巧,都牵扯到秋阑宫?”
“孟充仪她……”
“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宋棠见竹溪应是当真明白了,方说:“你往后更对与秋阑宫有牵扯的人也要警惕些。哪怕是杨宝林,也是一样,晓得吗?虽说她如今似乎对我心存感激,但有时候,哪怕她不想做什么,未必没有旁人借她的手做什么。”
“是,奴婢定将娘娘这些话牢记于心。”
竹溪信誓旦旦,“亦会时刻提醒自己,不可掉以轻心、凡事皆要慎重。”
“嗯。”
宋棠一颔首,继续吃起酥酪。
……
琉璃殿。
本就身体虚弱的沈清漪在养心殿苦熬半日,回来之后,怜春忙扶着她躺下。
沈清漪闭眼躺在床榻上,脑海里浮现的是邓愉暗指事情可能与宋棠有关系的时候,裴昭冷冷说出“此事与淑贵妃无关”时的画面。她竭力告诫自己不可乱想,将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了下去。
怜春端着清粥和汤药到床榻旁,小声道:“娘娘。”
“粥和药都端来了,娘娘先用过药再睡吧。”
沈清漪徐徐睁眼,被扶着坐起身,吃了半碗粥便吃不下,转而把药喝了,留下满嘴的苦涩味道。
怜春见沈清漪情绪不高,低声问:“娘娘仍是在发愁吗?”
“陛下已经将邓氏打入冷宫,连同住在秋阑宫的孟充仪都未能幸免,一道受罚。”
“有陛下护着娘娘,往后那些人定再不敢乱来。”
沈清漪听过怜春这些话,忽然问:“怜春,你也觉得陛下待我很好么?”
怜春心下奇怪,口中说:“陛下待娘娘自然是好的。”
沈清漪暗暗叹一口气。
她点点头道:“我也觉得陛下待我不错,有陛下在,我便很安心。”
所以,她更不能让这份爱护从手中溜走。
她要昭哥哥永远如今日这般,在所有人的面前护着她。
……
和宫中别处的气氛都不同,整个秋阑宫都陷入了一种沉寂之中。
孟绮文屏退宫人,独自待在房间里。
想起养心殿内发生的事,她一张脸阴沉沉的。
柿子树底下挖出来的东西不是原来那些,无疑是被董静瑶提前悄悄调包。
在皇帝面前,董静瑶倒是装得像!
幸好她事先留有后手,否则被这么摆一道,当真能把自己也赔进去。
不过,总归沈清漪往后想要孩子是没那么容易了。想到这一点,孟绮文轻吁一气,她和皇帝没办法有孩子,又是那么个身份,想要再往高处走也是不能的。
便是现下这般,只怕太后娘娘不见得有多乐意呢。
一个罪臣之女在这后宫里,短短几个月时间,从宝林到顺仪,陛下当真偏爱得紧。
不知宋棠晓得皇帝和沈清漪之间的事情,还能否笑得出来?
孟绮文想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秘密,便觉得心气顺了些。
秋阑宫是发生了太多事,难免惹得陛下不喜,她被邓愉牵累也是没办法。为今之计,她须得避一避风头,不宜生出事端。待这些事情被遗忘后,机会仍会有的。
房门外传来魏峰派来的宫人的声音。
负责监督的宫人正在催促她尽快吩咐下去搬离琉璃殿。
孟绮文没有应声。
她视线掠过几案上的茶壶与茶盏,抬手将它们全部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刺耳动静。
那宫人的催促声却未就此消失。
孟绮文连续搬起几个花瓶,一一狠狠砸在地上,这一次,外面终于消停了。
她咬一咬牙,手掌用力撑在几案上,仰头去看一看头顶的横梁。
既然早已无法回头,说什么,她都要走下去。
·
邓愉被裴昭夺去妃位,打入冷宫,且不许任何人探视。
所有人皆心知肚明,和当初的孙敏不一样,邓愉活不了几日了。
是以,当听说孟绮文跪在养心殿外求皇帝陛下允她见等于最后一面时,不少人觉得她这是疯了。明明被邓愉牵累,又明知陛下对邓愉不喜到极点,竟然还敢这样做,当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宋棠听闻此事,却冷笑:“她哪里蠢笨得不可救药,她聪明着呢。”
竹溪纵然不认为孟绮文如那些人所说,只一样不懂孟绮文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充仪本就被陛下责罚,不怕陛下更加迁怒她吗?”
竹溪不解问,“这样岂不是自讨苦吃?”
宋棠说:“正因陛下迁怒她,她才这么做。”
趋利避害虽是本性,但孟绮文和邓愉同住一宫也这么长的时间,明知邓愉活不过几日,看似犯蠢求裴昭让她去见邓愉最后一面,其实要好过无动于衷。何况这也算一种示弱,表明她认识到错误,后悔没有及早拉邓愉一把,以让邓愉避免酿下如此大错。
“陛下会允许她去见邓氏的。”
几息时间,宋棠语声冷淡,又说得一句。
正如宋棠所言,孟绮文在养心殿外从早上跪到下午,裴昭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得以去冷宫见邓愉。
小宫人领着孟绮文去往邓愉住的地方,特地提醒说:“孟充仪,邓氏这两日行事癫狂,日夜都在哭嚎骂人,颇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您要见她,也小心一些,她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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