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上午就使唤了个管事扮做要进京置业的员外,让房屋经济①帮他找到寡妇所住院子的房主,一五一十打听那房子的情况。
院子是五年前由一个肤色白皙、形容俊逸的年轻男子出面赁下的,说是给新寡的表妹住,寡妇就带着一个不满一月的孩童住了下来,没想到之后男子每半个月就来院子里一遭,有时还会过夜。
房东见男子生的相貌堂堂出手阔绰,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少爷背着在外头养外室,又见赁房钱交得及时,他便也不多管闲事。
直到最近那住在院子的寡妇又有喜了,偏偏街上的卜算者给房东算了一卦:最近他家的房子里有个孩子降生会带走家里的财运,房东近期又折了一桩生意,因而琢磨来琢磨去就想卖了这房子。
那管事闻言敷衍了房东几句就告辞了,急急忙忙将此事告知了翠玉,翠玉就急着找郡主拿主意。
周嬷嬷担忧的望着郡主,郡主闭上眼睛,手里的扇穗被攥成一把,长长的叹了口气,待她睁开眼睛后满眼的痛苦:“这不可能!”
她“蹭”得一下站起来:“我不相信!我要去寻守德去问个清楚!”
外头隐约听见走街串巷的“打水者”卖水的吆喝声、担着马头竹篮的卖花姑娘吟哦声、骡马嘶鸣赶路声,欢声和气,无限春意。
外头的院落里月奴笑着问春兰:“你爹从前是做什么的?”
毕竟还是个尚不懂得隐藏情绪的孩童,春兰眼睛里流露出崇拜:“我爹以前在威远镖局走镖!”
她站起来比划着窗前的芭蕉:“我爹在树叶上踮脚,就能飞到屋顶上呢!”转瞬又马上想到府里管事嬷嬷们教过的规矩,唬得满脸煞白,忐忑于自己不守规矩。
月奴看她这个样子就觉得有趣,原来素来胆大的春兰儿时这么好玩,她就细细碎碎问春兰诸如“那你会不会武艺?”、“你爹有无教过你?”的问题。
忽然她们听到正堂那边的喧哗声,月奴站起来,翘首往屋里张望,却只听到周嬷嬷浑朴的安慰之语,间或夹杂着母亲的啜泣声。
就有丫鬟来哄她俩回屋:“郡主有事,三娘子回自己院子里顽会子。”
月奴心不在焉的应了,刚要转身,正屋的的槅扇“咯吱”一声推开。
母亲站在门口,出言道:“月奴,我们回郡主府!”她脸上虽然还有未擦去的泪痕,但眼睛里已经多了几份坚毅,“家总不能白白让与别人。”
月奴走过去牵着她的手,狠狠点了点头。
待回到郡主府已经是申时,父亲居然又在门口等候。
月奴放下车帘暗暗撇了撇嘴,难道这男子见天儿的跟衙门告假?也不知道没了娘亲的帮助他还能否身居高位?可是心里却清楚明白的知道,他才干了得,便是不靠着母亲,也拦不住他高升。
母亲显然也看见父亲,她眼睛一亮。
可没等她脸上的喜色褪去,就迅速变得晦暗:父亲的身后,畏畏缩缩站着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后面还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女童。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房屋经济①:中介
今天做了醪糟蛋花汤
还加了很多小圆子。
蛋液要加几滴水,趁着水开打入,迅速搅拌关火,才能做出薄如蝶翼的蛋花
感觉自己掌握了食堂师傅的手艺:开局一个蛋,却要营造出到处是蛋的错觉哈哈哈哈
第7章 石姨娘
是石姨娘母女!
石姨娘是母亲去世后第三天进的府,当时她身着素色裙裳,只身一人就住进了山月阁。
山月阁顾名思义为二层高楼,地势又高,她关上大门闭门不出,随身只有几位府外请来的嬷嬷丫鬟照料。
月奴那时候虽然恨父亲薄情,可石姨娘的举动却让她觉得这是个低调不惹是生非的妾室。
在那里她生下了明家五郎明宣裕,等她出了月子就以府里的丫鬟婆子赌钱为由赶走了一大批人,随后又将四娘子明月姝带进了府。
那么说今生发生了变化:石姨娘提前怀上了五郎?
月奴觉得不可能,她联想起前世今生,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前世石姨娘肯定也在这个时间怀上了五郎。
也因此她躲在山月阁等到生下五郎才出来,一个月的孩子与四个月的孩子区别太大了,可一岁的孩子与一岁零三个月的孩子又从何分辨呢?而府里又无其他姬妾,谁会分辨她的孩子到底多大?
如此一来,五郎就由奸生子变成了妾生子。
而府里的仆妇都被换了,又有几个人知道明月姝也是奸生子呢?就算知道这桩往事的当事人又何必得罪官场上步步高升的父亲呢?
月奴越想越对,单看母亲如何应对石姨娘。
石姨娘如今还只有二十岁左右,正值桃李年华,她与母亲是两种风情:若母亲是一丛牡丹,她便是一株铃兰。
此刻她应当是有孕在身,却仍旧身子单薄,生的便嬛绰约、妙鬘天然,婷婷立在郡主府门前的流苏树树下。
一阵风过,流苏花簌簌落下来,衬得她越发娇媚,有花瓣落在她肩上,她“哎呀”一声,父亲回头,小心帮她拂去。
母亲那一刻眼睛彻底的黯淡了下去。
她要扶着车辕才能站稳,半响才挤出一个笑脸:“官人,家里来了亲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