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猛地被掀开,蔡氏面上难掩期待,如期盼着什么的孩童般从车窗探出半身,谢铎见状,赶忙让车夫从马车后面的行礼中取来雨伞,他坐在马上,为蔡氏撑伞挡雪。
谢远臣骑马而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拖着个棉包,不知里面是什么。
“爹,您来送娘吗?”谢铎高兴的对谢远臣问。
谢远臣点了点头,从马上翻下,踏雪走到蔡氏的车窗前,两人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谢远臣避开目光,将手里的棉包裹递给蔡氏,说:
“你走这么早,我来不及做其他的,这汤和饼你带着路上吃。”
蔡氏接过棉包裹,闻到了些吃食的味道,层层叠叠包了这么多层,外面还能感觉到热,可见是一出锅就赶来了。
“你做的?”蔡氏问。
谢远臣点头:“嗯。我会的不多,以前给谢郬做过,她说挺好吃的。”
蔡氏低头轻抚那包裹,将之放在膝盖上。
谢远臣见她仿佛变了个人,说道:
“你在家庙好生待着,过了三年,我和铎儿去接你。”
蔡氏鼻头发酸,低头掩饰,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走吧。雪快停了,当心路滑。”谢远臣说完,又对谢铎吩咐:“照顾好你娘。”
谢铎领命:“是。爹放心。”
谢远臣在谢铎大腿上拍了几下:“去吧。”
谢铎收了伞,让车夫放好,然后一车一马继续赶路。
马车里,蔡氏将棉包裹打开,里面是个两块刚出锅的饼和一盅汤。
女使替蔡氏把汤倒到碗里,蔡氏自己掰了块饼子送入口中,艰难的嚼了两下,忽然就笑了,女使问她:
“夫人,将军的手艺很好吧?”
蔡氏没说话,掰了一块给女使尝尝,女使接过送入口中,嚼了几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好硬。”
蔡氏又喝了口汤,将饼子顺下去,说:
“亏他自得。难吃死了。”
但她嘴上说着难吃,却还是将那硬如石头的饼子掰了往嘴里送,一点一点就着热汤吃下肚,把一旁女使看呆了。
她是将军夫人的陪嫁,从小伺候夫人,从郡王府跟到将军府,哪里见过夫人吃这般难吃的东西。
蔡氏把两块饼子吃下后,长叹一声:
“谢郬能长大,真不容易。”
女使满头问号。
蔡氏说完,将车窗掀开,风雪已停,正赶上朝阳升起,金灿灿的日光刺破云层,将光辉撒向世间万物,她的后半生,今天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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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定在年前,尽管礼部再三表示来不及,但皇帝陛下就是不肯改诏书。
当然了,非要年前办完不仅仅是皇帝陛下着急立后,怕夜长梦多,还因为皇后的父亲,镇国将军谢远臣边关军务繁忙,唯有年前可以参加封后大典,年后他就要回边关。
皇帝陛下为了让皇后出嫁时父亲在家,这才对礼部诸多逼迫。
幸好,皇帝陛下登基后礼部就有准备封后大典,毕竟皇帝肯定是要立后的,早准备晚准备都要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不得不说礼部官员们的前瞻性非常好,这不在皇帝陛下催命一般的诏书下,居然真的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将封后大典所需一切都准备出来了。
也幸好当今陛下的后宫十分空虚,之前还有几个妃子,如今后宫之中的娘娘被陛下赶的赶,请的请,罚的罚,全都弄出宫去,宫里的人手也就空下,正好可以有大量的宫婢可以被礼部借用。
据说,等到封后大典之后,陛下还要下一道旨意,将宫女出宫的年龄从二十五改成二十一,早了四年,到时候定会掀起一波离宫潮。
总之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为了立后,可谓是费尽心思。
而在皇帝陛下如此诚意的表现下,皇后谢郬也不得不歇了拒婚的心思,每天跟着嬷嬷学礼仪,再繁琐再累都忍着,顶多也就是晚上把寝宫的大门一关,对皇帝陛下拳打脚踢一阵……
成亲前十天,谢郬回到将军府住。
因着将军夫人身子不爽利,去了江南养病,将军府中无人主事,礼部便安排了不少宫人来将军府帮忙做各种布置,准备皇后娘娘的出嫁事宜。
当然了连带皇后娘娘的十里红妆,礼部那边也都准备妥当。
这日中午,谢郬结束了半天的礼仪学习,烦躁不堪,把外衫直接脱了拿在手里,又从厨房取了两块胡饼,连饭菜都没要就到偏院中躲懒去了。
她走入偏院,发现院子里的树下站着个人,她仰头而立,望着庭院中枝叶凋零的老槐树,一动不动。
“谢苒?”谢郬轻唤一声。
那树下女子回过头来,正是谢苒。
她转过身来问谢郬:
“长姐不是在学礼仪,怎的有空回来?”
谢郬长叹一声,不用说什么,谢苒也能明白她的意思。谢郬在院子里学礼仪的时候,谢苒曾悄悄躲在后面偷看过,只能说她这个长姐,对规矩礼仪真是一窍不通,她的武功有多高,礼仪做起来就有多难看。
“你在这里干嘛?”谢郬问谢苒。
谢苒说:“我在房里待得闷,到院子里走走,正好走到这里,你门没门没关我就进来看看。”
“哦。”谢郬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准备吃胡饼,想起来问谢苒:“你午饭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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