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苒摇头:“没呢。”
谢郬将手中两只胡饼向她举起,问道:“胡饼,吃吗?”
谢苒看了一眼,居然没推辞,点头道:“吃。”
说完,她便要如谢郬一般在石凳上坐下,谁知刚要落座就被谢郬阻止:
“等会儿。”
谢苒愣住了,弯下去的膝盖只得又直立起来。
只见谢郬把自己刚才嫌热脱下来的外衫随便卷了几下,团在谢苒要坐的石凳上,说:
“坐吧。”
谢苒看着这件绣着金丝凤凰的皇后规制外袍,就这么被谢郬团巴起来给她当坐垫,一时竟不知是坐还是不坐。
谢郬见她愣着不动,当即明白她在犹豫什么,拉着谢苒的手,把她按坐下去,说道:
“这三九天,你就这么坐得拉肚子,身体刚好一些。”
解释完后,谢郬把手中的两只胡饼分了一只给谢苒,谢苒看得出来,明显馅儿多的给了自己。
谢苒小口咬着,斯斯文文的吃,谢郬看了她一眼,问:
“你前天去见过大娘了?”
谢苒点头:“嗯。”
“那里……怎么样?”谢郬问。
谢苒说:“庙里环境自然不如家里,房子旧旧的,倒是不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日出而作?”谢郬没去过家庙,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还以为只是念念经什么的。
“嗯。庙后面有几亩田地,跟庄子似的,我去的时候,我娘正在学怎么栽菜苗,身上灰扑扑的,我都哭了,她倒还挺高兴。”
蔡氏从家里出发去家庙的时候,没让谢苒知道,开始谢苒还埋怨来着,等身体好了一些,就让谢铎陪她去探望。
原以为母女见面会抱头痛哭,但蔡氏出奇的平和状态和积极的学习态度让谢苒内心有点震撼。
那天母女俩说了很多以前从没说过的话,从房里的火炕说到庙里的蒲团,再从蒲团说到想给佛像刷个金身,就是没有半点恨意,在母亲的开导下,谢苒也不恨了。
母亲说得对,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代价。走的时候,母亲送他们到村口,叮嘱让她与长姐好好相处,凡事多听听长姐的意见,说长姐自小活在边关也是不易。
谢苒半个胡饼下肚,悄悄看向谢郬,忽然说道:
“长姐,你还记得你在边关的时候跟我说,要教我骑马的吗?”
谢郬愣了愣,回想半天,愣是没回想起来:“啥时候说的?”
谢苒放下胡饼,生气质问:“你居然忘了?”
谢郬见她这般,又回想了一遍,仍旧没有多少印象,谢苒见状,愤怒的咬了一大口胡饼,仿佛那口胡饼是谢郬的头一般。
“什么时候,你提醒一下呢。”谢郬说。
谢苒嘴里的饼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对谢郬吼道:
“就是你第一天回边关的时候——”
尽管她口齿有点不清晰,但谢郬还是听明白了,着重回忆了一番谢苒说的时间点,脑中好像是有了那么点印象。
那是谢郬放了七天的血,帮高瑨把蛊毒解开以后回到边关,见到被谢苒改造过的小院和满院子来来往往伺候的人,谢郬觉得烦,便想躲出去。
谢苒送她到门口,谢郬翻身上马见她期盼的盯着自己,随口对她说了句:
‘在边关不会骑马可不行,回头叫你骑马——’
没想到这么一句随口说的话她记到今天,怪不得谢铎说,谢苒从边关回来以后,就吵着嚷着要去学骑马,竟是因为谢郬的那句话吗?
“还想不起来吗?”谢苒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算了算了,不指望你!忘记就忘记吧。”
谢郬赶忙道歉:
“没忘!想起来了!我当时是觉得你要在边关生活,得学会骑马,可你后来不回京了嘛,京中的小娘子也没几个骑马上街的,我估计就给忘了。”
谢苒却不信她:
“哼,诸多借口,你就是不想教!”
谢郬指天发誓:“我要是不想教你,就让我被雷劈!”
“呸呸呸!”谢苒连这呸了谢郬三声,嘴角却重新笑了起来:“你想被雷劈可站远点,我俩长得这么像,回头别让雷劈错了我。”
两人互相笑了起来。
“等忙完了这阵子,我指定教你。”谢郬说。
谢苒这下高兴了,说:“我现在其实已经能让马走两步了,就是总觉得使不上劲儿。符大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要用巧劲儿的。”谢郬说:“符大人估计不是说不出来,是不好意思教你。”
这个时代骑马还是得家里人教,哪儿发力,哪儿放松,能教得准确一点,外人教总归隔着一层。
谢郬问谢苒:“你和符大人……有戏?”
谢苒俏脸一红,随即摇头:
“没戏。他心里有人,对我也没什么意思,我见着他其实也觉得挺无趣的,他总跟我讲茶道,要么就讲兵道,我不想听又不好意思说。”
谢郬想起符延东喝茶那龟毛的样子,顿时理解谢苒的感觉,悄悄对她说:
“我其实也觉得他特无趣。喝个茶规矩多得要死,我当时就想要是高瑨喝茶是那个样子,我他妈跑死三匹马也要连夜回边关去才行。”
谢郬忽然爆了个粗口,把谢苒逗笑的同时,轻拍了她一下提醒:
“你这随口骂人的习惯真得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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