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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萱眼角微微睨了一眼始终保持沉默的雍王,她的父亲……此刻,她已经无法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揣度中丝毫心绪。便客客气气对嫡福晋道:“二弟是八叔所害,与您无关。”
    ——若是换一个立场,她未尝不能理解嫡福晋的所作所为。如果有人要杀死你情敌的孩子,那么你会出手制止吗?答案,只怕多半都是否定的。
    就如宜萱,若是有人想杀纳喇萨弼,宜萱绝不会有丝毫圣母心肠。
    而嫡福晋,自然也不是圣母。
    以嫡福晋的立场来看,她当然没有错。
    只可惜,嫡福晋既不愿意做圣母,却还想要圣母一般贤良淑德的好名声,想要两全其美,未免太痴心妄想了些!
    此事本就没有对与错,只有得与失。
    她既然选择看着弘昀被人害死,那么就不要怨恨有朝一日事情曝露而失去丈夫的尊重。这就是因果得失。
    可嫡福晋并不愿意失去丈夫的尊重,所以她选择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来挽回。她割腕抄写血经,她大肆痛诉己过,她甚至抛下身为嫡福晋的尊严,向她的情敌李侧福晋下跪认错。她为了挽回丈夫,可以说是用尽了一切。
    但她真的挽回了吗?
    宜萱看着旁边神态沉稳的阿玛,只听他淡淡开口道:“年氏,你陪萱儿去李氏哪儿。”
    这话,便是他不去了。但同样也表示他没有因为李氏的失礼举动而有所怪罪。
    年福晋尚且在震惊着没有完全回过神儿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给了她极大的冲击,此刻听了四爷的话,她满心涌现出的是对李氏的同情。因为她也失去过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能够理理解李氏现在的悲痛欲绝。
    可她也不得不佩服李氏,在如此悲痛欲绝的时候,她竟还能保持最后的理智。完全不像她刚刚失去女儿的时候,却忍不住去怨怼自己的丈夫。
    宜萱万福道:“是,阿玛。”——便看了一眼神情叹惋的年福晋,与她一同退出了含晖堂。
    侍女才刚刚关上正堂的门扉,宜萱便听见了阿玛平和的声音,他道:“福晋不必太过自责。此事也就此揭过,本王不希望任何人再提及弘昀当年之事,也希望,福晋不要再做出这般自残之举。”
    这番话,阿玛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而含晖堂门的隔音效果只是寻常,自然宜萱听见了,年福晋也听见了。
    宜萱看着年福晋蹙起的眉头,不由笑了:“年福晋莫不是觉得阿玛这番话是出自心声吧?”——那一板一眼的话里,宜萱都能听得出一个字,就是“假”。
    阿玛说就此揭过,可弘昀的死,真的能从她心中揭过吗?——当然不能!
    阿玛说请嫡福晋不要再自残,表面上是关心她的话,可宜萱却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阿玛也看到了,看到她的嫡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自残身躯。纵然阿玛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也她绝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也和她一样心狠手辣!!
    大约是越狠的男人,反而越希望自己的妻子温柔善良吧。
    可惜,嫡福晋从来都不是良善妇人。
    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所以,阿玛和嫡福晋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就如破镜无法重圆,覆水再也难受一般。
    宜萱勾唇笑了,她笑着看着年福晋那张如花的容颜。
    随后,年福晋也笑了:“郡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李福晋年年避暑都是住在圆明园的长春仙馆,此地山环水绕,倒是风景极佳,只是地方略有些偏远。
    宜萱与年福晋一同赶到长春仙馆的时候,额娘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但一双眼睛仍然是红肿的。
    此刻过了最激愤的关头,额娘显然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宜萱会心一笑,便上前坐在她身侧,同时唤了额娘贴身伺候的丫头去沏茶待客。同时吩咐刘嬷嬷抱着盛熙去弘晋哪儿。
    年福晋也选了靠近的一个圈椅坐下,用了茶,她并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反而说了一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我曾听人说,李姐姐生弘昐阿哥是早产。”
    李福晋也是一愣,嘴上只回答道:“是刚满七个半月。”说罢,眼底微微一黯,早产,或许也是弘昐三岁就夭折的重要原因吧?
    年福晋笑了:“可巧了,我生四格格也是七个月多一点。”
    宜萱听得心头咯噔一下,莫非当年弘昐的夭折也并非偶然吗?!她只看到自己额娘的拳头骤然攥了起来,她眼中迸射出难以掩藏的怒意,“昐儿他只是四爷的次子啊!”——庶出的次子根本动摇不了嫡长子的地位!!
    宜萱见状,便道:“不管事实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真的是她所为,也不可能找到证据了。”——其实弘昀之死,何尝是有证据的?若非阿玛疑心了,若非嫡福晋慌不择言口吐破绽,只怕也是要被时间所遗忘和掩埋的。
    嫡福晋那时说得不错,她从未谋害阿玛的子嗣。她当初在生了弘晖之后,只不过是用了些微妙的手段,让额娘早产罢了。当时额娘身子的亏损本就没有完全将养回来,再加之早产,自然孩子格外体虚。而一个身体虚弱的孩子,会夭折掉,本来就很正常不是吗?!
    一如之前的四格格,也是和当年弘昐一样,一场小病,便夺取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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