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呵呵一笑,她掩唇道:“贵妃早年早产之事,婢妾不得而知。不过,康熙五十六年的夏天,四公主缘何会被一场小小热伤风就夺取了性命,贵妃难道丁点不怀疑吗?”
年氏目光狠厉地瞪向钱氏,“钱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是贤贵妃害死了本宫的女儿吗?!本宫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有了身孕,身在怀恪公主避暑庄子里!”——且不说年氏本来就不相信李氏会做这种事情,且当年她也绝无机会做这样的事情。
钱氏轻轻笑了:“这种事情何须贤贵妃亲自动手?随意指使个人就是了!”
年氏冷笑道:“你以为本宫会信你这种空口白话?你不过就是想离间本宫与李姐姐罢了!”——当年李氏不在王府中,连她的儿子三阿哥弘时都被送出府邸,去不知何处历练!李氏自己和女儿更是远在京外的昌平!这种隐秘的事情,又岂会随意指使个人?万一漏了马脚,难保指使之人不会背主!
何况,她的四丫头只是个格格!根本无法动摇三阿哥在王府的地位!李氏没有道理要害她的女儿!
钱氏依旧面带笑容,“婢妾岂会空口白话,自然是有证据的。”说罢,钱氏从袖中取出了一本蓝皮手札——没错,正是皇后临死之前给四贝勒弘历那一本,弘历看过之后,便交给了钱氏。
钱氏眼梢飞扬,轻声道:“这是当年为四格格救治的医正叶岐的手札——”说着,钱氏径自翻开,指着那字迹分明的一页道:“惠贵妃不妨仔细看看!便晓得,四公主是怎么夭折了的!”
年氏看着那漆黑的字迹,不由瞳仁一缩,她喃喃念着:“吾为医数十载,未敢言悬壶济世,然不曾有愧于心,然四格格之死——”读到此处,年氏浑身一颤,她几乎无法相信接下来所书写的内容,“……然四格格之死,吾为保自身,未曾尽全力,亦不敢尽全力!”
念完这句,年氏眼中嗖地湿润了,她声音渐渐哽咽:“热伤风之症,虽来势汹汹,但四格格身子经之前调养,吾存七分把握可挽救,然此药方性烈,若不能成,四格格有性命之虞。如此一来,罪责在吾用药过重。吾,犹豫难决之际,伴读纳喇星徽出言劝吾明哲保身,只开温和之药,纵然四格格不得救,亦可推脱。吾心畏死,终纳此荐,旋为终身所愧。”
“这不可能!!”年氏大吼一声,将那手札狠狠扔在了地上,“这东西是假的!!”
年氏睚眦尽裂瞪着钱氏:“这东西肯定是你伪造的!”
钱氏却一派坦然,“惠贵妃若是不信,大可私下对照笔迹!当年叶医正开过不少药房,想要对照一下,应该还是不难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纳喇星德只是个伴读啊!他有什么理由要害死本宫的女儿?!这对他丁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若是被人察觉,他必然性命难保!他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年氏大吼道。这个国公府庶出的第三子,和她没有半分瓜葛与仇怨,他只是三阿哥的伴读而已!无冤无仇,根本没有理由要害死她的女儿啊!
钱氏笑道:“对他没有半分好处,唯一可能的便是有人指使了。”
年氏双目圆瞪,怒道:“就算有人指使,本宫也不决不相信是李姐姐指使!”——她太清楚李氏的为人了,她是个理智的女人,同样也是个有底线的女人,所以当初年氏才能安心与她联手!
钱氏眉头一蹙,她没想到贤贵妃与惠贵妃的盟友关系竟然是如此牢不可破,旋即钱氏便道:“或许和贤贵妃无关。但是纳喇星徽可是三阿哥的伴读,贤贵妃该不会天真地觉得和三阿哥也无关吧?”L
ps:第二更
☆、二百一十九、四格格死因
年氏咬牙道:“那时候,三阿哥根本不在王府中!”
钱氏微微一笑,“是啊,不在王府中,所以才需要指使自己的伴读去做,否则便是他自己去劝叶医正‘明哲保身’了!”——钱氏刻意咬重了“明哲保身”四个字。这位为人温厚的医正,没想到也会有如此事故的选择。
钱氏又道:“按照叶岐自己原本斟酌出来的药方,四格格本来有七成把握可以活命,可他怕四格格耐不住那么强烈的药力,万一死在这药力攻伐之下,他必然难逃一死。而在纳喇星徽劝阻之下,改换了温和的药,而这温和的药必然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的,可如此一来,药性太浅,根本攻克不下四格格的热伤风,反而叫她一日日耗尽了元气!”
“这些,手札里写得很明白!惠贵妃若是还非要相信贤贵妃母子,婢妾也无话可说。”说罢,钱氏屈膝一礼,“婢妾的话,该说的都说完了,婢妾告退。”
此刻宜萱身在翊坤宫东侧拐角处,她刻意停伫再此,是为了将神念覆盖整个翊坤宫,以便能够探听到里头的动静。
玉簪轻声道:“公主,您怎么了?怎么出了一头的汗?”说着她忙取出帕子,为宜萱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又道:“咱们不是要去拜见惠贵妃娘娘吗?您怎么停在这个地方不动弹了?您哪里不舒服吗?”
宜萱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所听到的一切,都给了她极大的震撼。犹记得当初那个小脸苍白地可怜的孩子,当年她的夭折,也给了宜萱很大的打击。宜萱一直以为。那只是那孩子身体还虚弱的缘故……如今回想起子文当初的话,宜萱只觉得心头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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