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冲面无表情。
徐默哈哈地笑。
“皇上要给侯爷赐婚,不定何时就会下旨。”
“……”徐默气闷不已,“你说话只要超过五个字就没好事!”赶到霍天北身侧,迟疑地道:“若是旨意下来,这些不就白忙了?”
贺冲却道:“赐婚是一回事,侯爷娶谁又是一回事。”
徐默神色一滞,“我听不懂。”
“皇上赐婚并不稀奇,奇的是太给侯爷体面。让侯爷专心平定西域战乱,却让一个弱女子来西域成亲,而且这女子还死在了途中,说明什么?”贺冲语声顿了顿,直接给出了答案,“是皇上在布局铲除臣子,用侯爷来做挡箭牌。”
徐默思忖片刻,神色一凛,“凤阁老因为长女身死之处离西域不远,对侯爷一直心存怨怼,近来屡屡联合贪官弹劾侯爷,皇上已经不胜其烦了,凤阁老离贬职甚至丢官的日子怕是不远了。”他一面说一面迅速分析,“那侯爷的意思是,皇上若是再度赐婚,就是哪一个官员要步凤阁老的后尘?”
霍天北若有所思,“只是还看不明白,皇上这个局到底是为谁布下。没猜错的话,凤阁老只不过是个引子。”
贺冲默然。侯爷都看不明白的事,他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霍天北放下这话题,专心看着贺冲提供的人选。走了一段路,单拿出一张纸,递给贺冲,“最好是成国公长女。”过了片刻,又抽出一张纸,“五成兵马司副指挥顾衡之女,也行。”
“成国公长女,还是成国公府长女?”不等贺冲应声,徐默已经急起来,“要是成国公膝下长女可不行。”
贺冲蹙眉,语气不善:“怎么不行?”
“那位大小姐就是祸国殃民的料,不行不行。”徐默急急地道,“她要是嫁到我们霍府,不定生出多少事来。那就是个活生生的妖孽!”他瞪着贺冲,“那是过日子的人么?难道你希望侯爷回到家里也没个安生日子可过么?”
“又不是我让侯爷选的她。”贺冲语气淡漠,“再说了,侯爷本来就没安生日子可过。”
“……”
贺冲扯扯嘴角,现出罕见的笑意。侯爷这意思,要么就娶个狐狸,要么就娶个兔子。
霍天北道:“云家那位,很难娶进门。抓紧办。但愿为时不晚。”
贺冲与徐默面面相觑。
“侯爷……”徐默讷讷的唤了一声。
霍天北回首,轻轻挑眉,微微一笑。风华尽显。
徐默深凝了霍天北一眼。他见过的人很多,以前只相信女子有绝艳倾城的人物,而他追随这些年的侯爷,在这么久之后,他是可以确定的,侯爷那份俊美是天下无双。
他是真的很希望,侯爷能娶一个与他匹配的女子。他也是真的很害怕,侯爷最终娶的女子,是一个让侯爷颜面尽失的女子。
☆、风欲来(1)
云筝当然想不到,远在西域的人已经把自己查了个底掉,更加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黄昏,皇上的赐婚旨意到了成国公府。
皇上将云凝许配给了定远侯霍天北,命云府从速准备,云凝十日后启程去往西域,九月十九与霍天北拜堂成亲。
云凝如遭雷击。比之远嫁,她情愿继续被云筝禁足。
云太夫人僵滞片刻后,面露喜色。
蒲氏在宣旨的内侍走后,便哭天抢地,以泪洗面。
云筝眼中闪过不安。赐婚是好事,却怎么是在这时候传旨?送走宣旨的内侍之后,高程到了她面前,说了蒲家的事。云筝这才明白云太夫人为何面露喜色。云太夫人一定是在想,蒲家算是与霍天北搭上了关系,那几十万两银子的事也就好办了。
但愿蒲家能如愿,这样府里也能少一些风波,多几日平宁。可转念想到霍天北连叔父一家都能下杀手,云筝就不能确定了。
蒲氏只顾着卧床抱怨,给云凝准备陪嫁的事就落到了云筝头上。
首要之事,是先给云凝在西域置办宅院——总不能到了西域连个歇脚之处都没有,蓬头垢面的进霍府成亲——霍天北那么忙,霍太夫人又是继母,都没时间给云凝准备用来出嫁的宅子也未可知。
云筝先唤来管家,询问霍府位于何处,云家在那边有无相熟的官员,知不知道那边宅子的大概价钱。
管家一一详细的答了。西域分清州、绥安、晖州三省。老侯爷先是任职绥安总兵,后任西域总督,总督府在清州。如今霍天北是西域总督,自然是在清州置办田产最合适。成国公云文远、二老爷云文渊都有相熟的官员在清州任职。西域的宅子价钱比不得京城,一千两左右就能买一个像模像样的几进大宅。
云筝即刻做出决定:“你找个办事爽利的管事,让他带上仆妇护卫、银两,从速赶奔西域置办宅院,务必在吉日之前把宅院收拾停当。如果能在相熟官员的别院出嫁自然是最好。至于买宅子的费用,照着三千两花吧,仆妇的花销也算出个数来,一并交给管事。自然,你先去知会三老爷,疏漏之处、与相熟之人打招呼这些,他都会再吩咐你。”
管家称是,快步而去。
这件事到了下午就定了下来,管事从账房支取了银两,带着一群仆妇、护卫先一步赶奔西域。
第二件事,就是云凝出嫁时的凤冠霞帔。云筝亲自选了上好的衣料,让针线房的人日夜赶工,抓紧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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