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笛的回信客气有礼,言辞诚挚,亦是着重说了安姨娘几句,请她多照顾几分,说萧让对安姨娘不同于别人,若是可能,他这个局外人是分外盼望两人休得圆满的。只是,若要盼那一日,要等云家昭雪之后,萧让究竟能不能娶妻,还是未知。对于熠航的进步,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连连道谢。
得到的这般回复,自然不如顾云筝料想的那般乐观。亦是明白,这事情她偷偷地乐观一下就行了,要操办起来,定要费很大一番周折。幸好不需心急,距稳定的时日还很远,时间还长的很,她不妨慢慢打算、慢慢摸清萧让的心思。
想让萧让余生好好儿的,想让他身边有一个聪慧的一心为他的女子与他相伴。
想要他过得比自己圆满,如此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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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前一日,霍府已是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年节时的喜庆。
霍天北一早如常出门,却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面色沉凝。
顾云筝很少见他这样,不由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么?”
霍天北握住了她的手,“宣国公府出事了。”说出出什么事之前,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部,“你要跟我保证,你不会为此伤神。”
顾云筝郑重点头,“我也不是经不起事的,你只管说。”
霍天北这才缓声道:“今日一大早,舅舅、舅母先后辞世。”
顾云筝惊愕,随即静静地看着他。
霍天北点一点头,“二老走了。”
“怎么会这样?”顾云筝喃喃地道。她想起了宣国公要她保管的那些留给章嫣的钱财,不由心酸难忍。是不是莫名的直觉所致,才让宣国公有了这番准备?
“舅舅突发疾病,摔倒在地,几息便去世了。舅母守着舅舅,没有多久,呕了几口血,也走了。”霍天北用力握紧她的手,“阿娆,别慌,我们还要前去舅舅家中,送他们一程。”
“是,我知道。”顾云筝梦游似的起身,唤堇竹帮自己更衣,随后让春桃、连翘留在府中照看,带上堇竹、李妈妈和几名得力的管事妈妈,动身去往宣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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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嫣守在章夫人榻前,握着母亲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无声的哭着。
早就料到会与母亲有天人永隔的一日,却没想过会是这般情形。
早就想过,父亲离世的时候,她应该是毫无感触,可此刻分明与想象大相径庭。
要到此刻才知,母亲对父亲是这般在意,以往的不睦、争执,皆因那份入骨的在意而起。
同年同月同日辞世。父母到头来,竟是以这般方式离开她。
一点儿先兆都没有。
父亲不在了,母亲便也病发离世。
为何如此?
难道她在母亲心头的分量还不如父亲么?
她知道,自己这是怨天尤人了。离去,又何尝不是母亲的解脱。母亲每日里承受的病体带来的折磨,她比谁都明白。
只是,总是自私地想让母亲多陪伴自己一段时日,便是再痛再累,也不想面对失去母亲的情形。
母亲的手犹有余温,很柔软,由她握着。不是她以为的人死之后便周身冰冷。
多希望母亲下一刻就能醒来,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母亲醒来。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肩头,带着镇定,有着安抚的力量。
章嫣惶然转头,看到了顾云筝,“表嫂……”
顾云筝满目怜惜、伤痛,都是因章嫣而起,她不知如何安慰,手下落,握住了章嫣的手,“嫣儿,你还有我们。”
章嫣轻轻环住顾云筝,把脸埋在她怀里,轻声抽泣起来,“怎么会这样?表嫂,怎么会这样的?前两日我过来,他们都还好好儿的……”
谁又不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可这偏偏是真的。
顾云筝知道失去双亲是个什么滋味,她完全明白章嫣此刻的伤痛有多深。也正因为明白,才说不出安慰的话。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如何能安慰章嫣。她能给章嫣的,只有一个轻轻的拥抱,一句“你还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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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殓、大殓期间,顾云筝与郁江南、霍天北全权打理,将每一桩事细细交待下去,宣国公府虽然没了主事的人,一切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前来吊唁的官员及内眷甚众,京城中无人不知。
宣国公与章夫人停灵四十九天。
头七前一日,顾云筝将宣国公要自己保管的两匣子财物交给章嫣,细说了原由。她知道,这兴许有些残酷,可这是章嫣应该知道的。
最起码,章嫣应该了解,她一段时日不论违心还是真心的孝敬,她的父亲已经放到了心里,而且为她来日做了安排,怕她的日子过得不安稳。
她想,宣国公若在天有灵,希望他的女儿在这时候对他有一点释怀,对他的怨恨消散。
人死大于天,所有的是非都该过去了。
章嫣捧着两匣子东西,泪如雨下。
这泪水,是第一次为她的父亲而掉落。
她的父亲,是母亲爱恨交加一辈子的人,是在去世前为她精打细算的人。
她还来不及回报,便已失去。
她需要一个支撑,伏在顾云筝怀里,失声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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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春节,顾云筝与霍天北长时间留在宣国公府,丝毫也无春节该有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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