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场变故。可尘世自来如此,欢喜有因可寻,变故总是猝不及防。
幸好,章嫣还有郁江南。郁江南,那个有担当的男子,一面宽慰着发妻,一面将丧事办得隆重风光。
他娶章嫣,不是为了宣国公府的门第。可宣国公府出事了,他是因着章嫣,尽心竭力地打点一切,事无巨细。
懂事的熠航感受到霍天北与顾云筝心绪黯然,也看出了郁江南、章嫣的悲伤,偶尔与安姨娘、连翘说道:“三伯父、三伯父很伤心,怎么才能让他们高兴一点呢?他们高兴了,四叔四婶也就高兴起来了吧?”
安姨娘与连翘每每听到,都是险些落泪。这品性良善的孩子,若是再大一些,就能完全晓得自己曾经历过什么,就不会将这点他人的伤痛放在心底了。可也幸好如此,他在懵懂时经历了所有的生离死别,能够慢慢遗忘,能够保有那份纯良。
二月初,宣国公与章夫人出殡。
这件事了了之后,顾云筝每每念及章嫣,总是郁郁寡欢,却还要尽力让自己心绪平宁。章嫣是她在意的,孩子也是她在意的。
霍天北与她的想法一致,总是尽量抽出多一些的时间陪着她。
这晚,他想起已太久没给她把过脉了,手就落在她皓腕。
顾云筝也就不动,只是静静等着。好半晌,他才说道:“阿娆啊,我们要是添一对儿双生子,你觉得怎样?”
“不好不好,那可不好。”顾云筝连连摇头,“双生子不吉利。”
“什么不吉利。是大多数女子身子孱弱,怀了双生子也不能安稳生下来。你又不同,不会像那些女子一般撑不住。现在你身子情况很好。”
“那也不行。”顾云筝道,“若是生一对儿龙凤胎或是两个女儿还好,若是生两个男孩子,头疼的时候可就多了。不好不好。”
霍天北嘴角一抽,有点儿扫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她也真就这么说了。真的,太扫兴了。
顾云筝的脑筋已转过弯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会吧?!”她想坐起来。
霍天北笑着将她揽紧,“怎么就不会了?还有什么事是我家阿娆办不到的?”
“那是龙凤胎还是双生的男孩儿女孩儿?”顾云筝继续无意识的打击霍天北,全无喜色,紧张兮兮。
霍天北无奈的就差挠头叫苦了,“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这话怎么就让我听着这么别扭呢?”
“你有什么好别扭的?”顾云筝比他理智,细细地给他说出自己的分析,“若是两个男孩儿,日后你的爵位给谁不给谁?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有些心胸狭窄的人家,是要一个留一个,多不讲理多残忍!你要是敢打那种主意,我可不依!可我要真生了两个儿子,你就得好好儿的给他们谋划了,不偏不倚才好,否则我可不答应。自然,最好还是生龙凤胎。那样的话,我就一劳永逸了,一下子就儿女双全,多好。”
霍天北笑起来,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她逗的。
“我说的又不是天书,这可都是事实,你笑什么笑?”顾云筝没好气,拧了拧他挺秀的鼻梁。
“不管是怎样,我都对他们一视同仁,行不行?我看你这脉象,应该是龙凤胎,或者是两个女儿。这是多好的事,你给我高兴点儿。”霍天北到这时,也只能用这种话骗她了,否则真怕她多思多虑。
顾云筝摆一摆手,“那就龙凤胎吧。我可不希望是两个女儿,一劳永逸就行了,不然生完这次还要继续生儿子,太麻烦了。”
霍天北嘴角又抽了抽,她怎么就不能说几句顺耳的话呢?头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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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霍天北与叶松商量了皇上之后,指派了几名昔日霍天北麾下得力的将领去往南疆附近,率兵严防。
他为何如此,顾云筝心知肚明——安家以全部财力支持萧让与云笛的事,他已知晓。可他待她一如既往,不曾提过半句。
她理解,所以不埋怨不责怪,正如他可能猜到这事与她、安姨娘有关却不责问一样。
权势当前,没有太多的人情可讲。更何况,霍天北善待熠航,在一定程度上支持萧让云笛,只是看在她的父亲的恩情上。
他要报答的话,只善待抚养熠航一样就已足够,所以在别的事情上,他要防止萧让、云笛来日成为他的隐患。毕竟,萧让、云笛联手唱的这一出戏可谓惊天,皇上不知道,他却知道。他不想养虎为患,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也在一定界限内防患于未然。
这自然只能让陆骞、顾云筝、蒋晨东这些人心惊。
唯有顾云筝相信萧让、云笛能与他抗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他妥协。
陆骞、蒋晨东却不能这么想,因为不了解,不再了解霍天北,也无从了解他们眼中的萧言、云笛、袁江等人。
顾云筝待产的日子里,不时从燕袭口中得知外面发生的闹剧或是争斗:
蒋晨东与景宁公主如今完全处于你玩儿你的、我玩儿我的这种相处模式。景宁公主继续花痴,蒋晨东在外拈花惹草。夫妻两个曾上演过相互捉奸的让人骇笑的事。
蒋晨东与霍天北在朝堂慢慢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泾渭分明,恶斗的程度,只差没有兵戎相见了。
偶尔霍天北会输,输在面子上,暗地里却赢了。反过来也是一样,蒋晨东有时候是在明面上输了,暗地里却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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