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嫡孙出生,老爷子闻得喜讯,连让老夫人赏了许多珍宝补品下去,这一样一样的跟流水一般入了莺歌院的屋子,看得其他几房人都眼红。
哟,瞧瞧人这命,咱们往前谁有这福分?
三嫂算了别说了。
我为何不说,你孙子我孙子出生的时候谁有这好份?别说咱们两房了,就是咱们嫡出的二房也没这看重不是?
秦氏故意挑了个离庄氏近的地儿跟李氏掰扯,一来是心里着实不满,但自古嫡庶有别,她就是心里气,眼里红也白搭,倒不如挑着庄氏去出出头,借着出了心里这不平的怨气。
换了往日,她只怕就得逞了,但庄氏前头才被二老爷责骂了一顿,说她不如庶出的三夫人,以庄氏的傲气哪里能受得了,听着秦氏这明里暗里的话头子,她眼一番冷哼起来:谁让你是庶出呢,长子嫡孙你不知道?
这厢,几个妯娌之间你来我往,天擦黑时,月桥先醒了过来,先还有些迷惘,随即身子的温热让她不由偏了偏头,看到身侧这个窝在她颈边睡得正酣的人。
宁衡难得比她晚醒,尤其是他去了工部任职后更是早早就起来了,先前她没注意,这会儿见他眼下还有些红肿就知道今日他也不好受了。
她刚伸手想替他揉一揉,却不想牵动了身下,让她一下轻哼出声,也是这一下,让宁衡一下睁开了眼急慌的看了过来:媳妇,你怎么样了,还疼?
他一边说一边撑着身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查看,被月桥给按住了,她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刚刚扯到伤口了。
宁衡这才松了下来,小心的下了床,同她说道:饿了吗,我让丫头端上来。
月桥其实不大饿,就是四肢有些乏力,头也眩晕得厉害,只是为了不让他多担心,便只得点点头。
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来。宁衡朝她笑笑,几步走到外头吩咐起了守门的丫头,不大一会他就走了过来,重新蹲在床边儿,傻笑着看着她感叹:真好媳妇,咱们再也不生了。
傻。月桥回了她一个字,又问道:孩子呢?把孩子抱来我瞧瞧。
宁衡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孩子啊,你等等。
天知道孩子在哪儿?
他正要去找,门被应声推开,只见绿芽和两个婶子走了进来,绿芽手中端着汤水,后头阮婶、庞婶两个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走了进来,一边儿说道:少夫人可算醒了,咱们小公子都醒了好一会儿了,正到处扭着要找娘呢。
月桥眼勾勾的看着她走近,眼睛亮亮的:婶儿,快让我看看。
阮婶两个失笑,把孩子轻轻放在她身边,这才道:少夫人先喝喝汤,这里头有府医开的补药,专补气养血,只是这些日子亏了血气,还得紧着流食才是。
月桥点点头,眼睛却还一直盯着那小包袱里头跟猴子屁股一样的小娃不放,初生的小娃都丑,但她却觉得襁褓里头这个小小的、嘴边儿还吐着泡泡的小娃是那样的惹人怜爱,那还淡不可闻的眉头轻轻的蹙着,就让她的心揪成一团。
少夫人,先喝汤吧。绿芽见她眼都不眨,不由劝了起来:小公子就在你身边儿,等你喝了汤再细细瞧可好?
给我吧,我来喂她。宁衡说着,从绿芽手里接了汤碗过来,有模有样的勺着吹了吹递到人嘴边儿,月桥也就着他喂的一口一口喝了下去,绿芽等人瞧着,脸上也晕开了笑意,等一碗汤喝完,绿芽从宁衡手里接了碗,正要跟两个婶子一块儿下去。
刚走了两步,三人就被叫住了:乳娘在哪儿?
绿芽便回道:回夫人,乳娘已在隔壁侯着呢。
嗯月桥点头应下,回头跟宁衡商议起来:如今孩子都生了,还是整理整理回侧房吧,那旁边还有抱夏,正好让乳娘带着孩子住进去。
宁衡哪能不应,当即就点头:行,你说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两人定了下来,又逗了逗吐着泡泡的孩子,不一会儿就把人给逗着睡下了,宁衡还有几分惊讶的感叹起来:他这不是才刚醒吗,怎么又睡了?
被绿芽叫进来的乳娘正好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瞧小爷这话说的,这小孩子本就喜欢睡觉,尤其是刚刚出生的孩子,整日里有大半时辰都在睡觉呢。
是吗。宁衡讪讪的笑了笑,又道:秦乳娘过来把孩子抱到侧院去吧,往后你就带着小少爷住在抱夏里头。
是。姓秦的奶娘也不过是才产乳没多久,她自家的孩子出生后因为奶水足吃不完便想着当个奶娘挣点银钱,恰好宁家也正在招乳母,这一来二去的就进来了,宁家的要求也简单得很,只要每日里把小公子喂饱,其余时候也不约束着她,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且这工钱还高,更是让她心满意足。
睡熟的小公子哼唧两声就在乳母怀里不动了,他前脚被抱走,后脚宁衡便把月桥密不透风的包着也抱了回去,正式开启坐月子了。
只是,坐月子那好吃好喝被供着的日子还没先到来,夫妻两个倒是先被小公子的哭声给搅得一整晚没睡好,每每正要入眠了,得小公子又开始嚎了,这一来二去的,别说睡了,脑子里整个都是一片魔音绕耳,余音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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