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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亭晚凝神片刻,才收回思绪,攥着锦被的指尖已经微微有些泛白。
    当年未出嫁的时候,京城中有些风言风语议论汪应辰攀高枝儿、吃软饭,薛亭晚还为汪应连辩解过,现在看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这种男人,过河拆桥,以怨报德,软饭偏偏要吃的有尊严,权势、财富双收之后还狠心毒杀嫡妻。
    真是贪婪虚伪,敲骨吸髓。
    既然老天叫她重来一回,她再也不会识人不清,被人当作往上爬的垫脚石
    第2章 管家
    出了繁香邬,往北边儿走数百步,便是正房筠园。
    穿山游廊两侧万红倚翠,繁花迷人眼,屋檐下挂着几只画眉鹦鹉,在花树掩映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行丫鬟婆子徐徐穿过回廊,为首的薛亭晚梳着随云髻,穿了袭立领对襟绡纱长衫,下面是条月白色八幅湘裙,行走之间,珠花微晃,步摇轻摆,裙角微荡,别有一番袅袅婷婷的模样。
    惠景侯府乃是当今圣上献庆帝亲赐的府邸。
    侯府之中,有馆榭池台,曲折回廊,深潭静池,花木成荫,满目雕梁画栋,处处匠心独运。足以见献庆帝对惠景侯府的恩宠。
    薛亭晚的父亲惠景侯是当今皇上的亲表弟,原本这封号前还有个闲字,叫惠景闲侯,可见是个闲散不理政事的侯爵。薛母宛氏出身江浙一代的工商士族,因祖上捐银救水灾有功,外祖母被赐了二品夫人的诰命,族中子弟也被赐了一官半职,官职虽是挂名,终究是御口亲赐的荣宠,故而,余杭宛氏在江浙一代乃是极有分量的门第。
    余杭宛氏家底及其厚实,以一家之力便能撑起每年江浙税收总量的一半。据坊间传言,当年薛亭晚的母亲宛氏出嫁的时候,第一担嫁妆到了京城,最后一担嫁妆才刚刚从余杭出发。
    传言也许有些夸张的成分,可惠景侯薛尧满身恩宠,侯夫人宛氏家财万贯却是不争的事实,故而京城中盛传,这惠景侯府缺什么就是不缺钱,吃什么就是不吃亏。
    一行人又走了几步,停在正房花厅外头,上有一匾额,手书紫筠堂三字。
    费妈妈早早地便在外头候着,见了薛亭晚忙笑着道,主母正等着姑娘呢。
    紫筠堂。
    丫鬟挑了帘子,薛亭晚上前行了一礼,给母亲请安。
    虽说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可最近阿晚睡得也太多了些,我瞧着脸色有些泛红。宛氏抬了手,细细端详了自家女儿两眼,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带了分虑色,你妹妹咳疾未愈,一会子请了郎中来府上诊脉,不妨也给你诊个平安脉。
    薛亭晚是惠景侯府的嫡长女,下头还有妹妹薛楼月,弟弟薛桥辰,两人是双生子,只比薛亭晚小了两岁。
    薛楼月身子怯弱,每逢换季的天气便风寒感冒不断,眼见着汤药喝了数日,病症却一点儿不见好转。
    母亲,薛亭晚上前,抱着宛氏的胳膊撒娇,阿晚真的无碍
    我看你是不想喝苦药吧宛氏斜睨了女儿一眼。
    一旁的薛楼月噗嗤笑出了声。
    薛亭晚被戳破了心思,讪讪笑道,都是母亲、父侯惯的呗
    丫鬟端着托盘,奉上了三盏玫瑰香露,大丫鬟云雀又往狻猊瑞兽香炉里新添了半炉麟髓,香烟雾从金兽口中倒流而出,缓缓蔓延升腾。
    麟髓香用料名贵,储存不易,市价千金,非一般的金贵人家是用不起的。
    其味道极为提神醒脑,薛亭晚嗅了两下,午睡后的蒙昧之感不一会儿便被驱散了。
    从今日开始,阿晚要学习打理庄子铺面的管家之事。虽说阿月年纪还小,还不到学习管家的时候,提前和你姐姐一道听一听,总归是有好处的。
    薛亭晚和薛楼月齐齐应了,是,母亲。
    宛氏润了润嗓子,放下茶盏,接着道,咱们家名下有田地、庄子、店面、铺子、酒楼等各种类目,阿晚刚开始学习内宅事务,上手的种类宜多样,数量却不宜多。我特意从中选了京城中的十处店面铺子,一处酒楼,京郊的两个田庄出来,供阿晚研学。
    话至此处,费妈妈捧着一本薄薄的青皮云纹册子上前,奉到薛亭晚面前,此乃十处店面铺子、一处酒楼、两处田庄的详尽信息,请姑娘过目。
    薛亭晚接过册子,大致翻了几下,只见里头大致写明了十处店面铺子、一处酒楼、两处田庄位置所在、以往几年的盈亏、管事的名讳、伙计的数量等等。
    上辈子,宛氏便是这个时候开始教她管家的,只可惜同年秋天科举考试后不久,薛亭晚就嫁了人,时间紧促,她只稀里糊涂学了点管家的皮毛。
    等成婚之后,薛亭晚又把所有嫁妆都交给了汪应辰补贴家用,手里基本没握什么田产庄子铺面。
    以后每十日,阿晚要来向我述一次职。此番学习,你要亲自去做,亲自过问,事必躬亲。不懂之处便和余妈妈请教,若是请教之后还有拿不准的,便来问我。
    宛氏叮嘱道,你初涉宅务,要以长见识为主,盈利为辅。切记,所谓管家,管的并非黄白之物,而是手下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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