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拾翠手中接过药碗,陶瑾以一种近乎于卑微的姿态将那药送到陶宛面前。
宛儿妹妹,千错万错,都是长姐有错。你大人大量,还请原谅长姐这一回吧。
陶瑾微微曲身,目光灼灼的看着陶宛。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那药碗接过来。
长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宛儿风寒的事,长姐并不知情,姨娘如此苛待长姐,确是实有不公。今日当着祖母大人的面,宛儿替姨娘向长姐赔罪了,但愿长姐心善,且莫要心存怨恨才好。
陶宛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抖,那药汤快要溅洒出来。陶瑾见状连忙伸手扶住碗,不动声色的提醒道:妹妹千万仔细些,这药汤刚煎好,洒在身上可是烫的很。
陶宛微微勾唇一笑,两颗锋利的虎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多谢长姐教诲。说罢低头一口一口的将那苦药汤子吞进肚里。
进门之前,陶瑾曾尝过一口药。也不知道这大夫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简直比一般的伤寒药更加难吃。饶是陶瑾这样的,都忍不住给苦的龇牙咧嘴。可偏偏陶宛若无所觉,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老太太见到这一幕,脸色也柔和了不少。点点头肯定的道:这么做才对,你是长姐,就要有长姐的风范。宛儿自小就身体不好,以后姐俩在一起,也要诸多关照才是。
是,祖母大人。陶瑾恭顺的说道。
二姨娘抿着唇看着老太太,终究还是忍着没敢再说什么。
稍坐了片刻,屋里便开始摆宴。相较于庙里,这府中的菜色十分丰盛。老太太向来都不上宴席,二姨娘便捡了几块羊腿和一碟子腌鱼端到她面前。
陶瑾见戴氏半天没动筷子,心思一转,立刻盛了一碗鸽子汤送了过去。
听说祖母嗓子不大好,怕是吃不得太咸的食物。瑾儿尝着这鸽子汤倒是正好,您可以少许喝上一些。还有那芙蓉糕也不错,祖母也可以吃一块尝尝鲜。
不动声色的将二姨娘给的两样菜端下去,陶瑾将自己挑的菜品放到戴氏面前的小桌子上。亲手舀了一勺汤,恭恭敬敬的送到祖母面前。
戴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递过来的汤喝了。而后眉目舒展,赞同的点头道:不错,这鸽子汤做的的确美味。
或许是叫那汤水冲开了胃口,戴氏又捻起芙蓉糕吃了几口。在她吃饭的期间,陶瑾并未离开,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二姨娘看着那被撤下来的两道菜,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奉承祖母
晚饭过后,二姨娘便带着陶宛告退离开。戴氏精神不济,便也准备休息。于是神情冷淡的对陶瑾道:今日也晚了,你且回去休息。明日若是有事,再派人传唤你。
陶瑾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才带着拾翠出了主屋。后者愁眉苦脸的看着陶瑾:小姐刚才可是将二姨娘和二小姐得罪狠了,这下咱们可真是没地方住去了。
陶瑾倒是不慌不忙,同拾翠站在门口的回廊内,吩咐道:你去府里的药房走一趟,有几味药材,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取过来。
陶瑾掰着手指头跟拾翠数:款冬花、枇杷叶,还有一味是白头翁。这三味药,有多少要多少,若是不给,你就说是给祖母用的。
拾翠茫然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裴笑复又回到先前那个煎药的耳房里,开始动手收拾屋中的杂物。刑婆子见她没走,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冷着脸过来撵人:大小姐,这天色已经不早了,您还是回去吧。否则一会老夫人问起来,奴婢可真的担当不起。
陶瑾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汗,笑着同刑婆子道:婆婆有所不知,我原本在庙里的时候跟一位师父学过一些药理知识,现下手里有一个偏方,或许可以医治祖母的病情。您且容我在这里住几日,若是不能帮助祖母缓解病情,再撵我们离开也不迟。
刑婆子将信将疑的看着陶瑾:你这方法果真可行吗?老夫人近来可是被这咳嗽折磨惨了,若是治不好,怕是她会更加的怄气。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别费力不讨好了,乖乖回你自己的地盘呆着去。左右也不过是才在府里住十几日,顺顺当当的不好吗?
陶瑾执拗的摇头,苦笑道:我这一年回府的时间也太少了,但凡能多做一点事,就多做一点吧。
刑婆子见拗不过她,便也不再规劝,叹息一声扭头走了。
大约一炷香过后,拾翠这才气喘吁吁的回来。彼时陶瑾已经将耳房收拾好,几张残破的凳子搭在一起,当了临时睡觉的床榻。刑婆子见她实在可怜,便去库房翻出一床破旧的被子给送过来。
主仆二人将睡觉的地方收拾出来,而后陶瑾便开始着手摆弄那几样药材。
先是用小锅将款冬花和枇杷叶煮熟,而后放在小木板上晾晒。随后陶瑾又从自己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几个枇杷和一把艾叶来,同样蒸熟之后,同款冬花和枇杷叶一起用药杵捣碎,团成一个个杏子大小的药丸。
主仆两个忙活的热火朝天,拾翠似乎想起什么奇怪的事,神情有些凝重的看着陶瑾:对了,刚才奴婢从药房那边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二姨娘房里的桑枝了。那丫头跑的风风火火的,好像也是去找什么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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