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太过无辜,一脸对牛柳的认真,陆喻舟要来一双新筷子,将每样菜给他夹了一些,刚要递过去,被赵澈截了胡。
“叔叔喂你。”赵澈夹起一筷子牛柳,递到阿笙嘴边。
牛柳真是太香了,阿笙张嘴含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慢点咀嚼,不然闹肚子。”赵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饭兜,围在阿笙脖子上,“还想吃什么?”
阿笙指了指水饺,“那个。”
赵澈夹起一个小个头的,吹凉后递到阿笙嘴边。
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陆喻舟默默收回盘子,谁知阿笙伸手拿过盘子,跳下长椅,颠颠去往客房。
这是拿给他娘的?众人憋笑,小家伙还挺疼人。
“咯吱。”
房门被推开,阿笙端着盘子,跑向正在啃馒头的宝珊,“娘,吃肉。”
宝珊揉揉他的头,知道“囚犯”没有这个待遇,于是问道:“谁给你的?”
“坏叔叔。”
宝珊俏脸一冷,又不想拂了儿子的好意,接过来放在一旁,继续啃馒头。
阿笙想举起布老虎给娘亲看一看,又想到娘亲不让他接受别人的东西,心虚地往里屋走。
“手里拿的什么?”宝珊扭头问道。
阿笙背过手,紧张地眨眼睛,“没什么呀。”
说罢,转身跑开,生怕娘亲追问。
夜里,宝珊从睡熟的阿笙怀里扯出布老虎,丢在一旁,和衣躺在床上,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那个男人一夜没有过来。
季府。
陆喻舟带着御前侍卫过来时,不似往日门庭若市,诺大的院落空空荡荡,除了扈从和仆人,没有另外家人了。可季筱明明是世家小姐,难道就因为曾经义无反顾地追逐过太子,导致身败名裂才不得不离开汴京吗?
进了客堂,季筱让人端来茶点,“陆相请上座。”
陆喻舟淡淡道:“前辈不必客套,本官是来替官家来一探你口中所谓的‘大礼’,不会久留。”
季筱勾唇,“我既然说了,就不会食言,陆相坐下喝杯茶,稍等片刻,我去将‘大礼’带来。”
陆喻舟入座,接过季筱递来的盖碗,道了一声谢。之后,季筱带人去往了后堂。
御前侍卫小声问道:“陆相,会不会有诈?”
纵使季筱再腰缠万贯,也没本事设计谋害他们,陆喻舟抬下手,示意他们坐回椅子。
稍许,后堂传来脚步声,众人寻声望去,见季筱带着一个少女走来,少女穿着一身湖绿长裙,脚步盈盈。
陆喻舟眸光一顿,他曾在慕时清的书房见过邵婉的画像,眼前的少女与邵婉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左眼尾的泪痣都是那样相像。
放下手中盖碗,陆喻舟冷静问道:“前辈何意?”
原来,季筱所谓的“大礼”就是一个跟邵婉容貌相似的女子!说季筱不是心怀叵测,谁能信呢?
季筱笑道:“陆相作何这般激动?她叫鸢儿,是我收养的双胞胎姐姐,我是在乞丐的拳头下将她姐妹救下,那时她们才十五岁大,孤苦伶仃。我看她们容貌酷似友人,就收留她们了,如今在我府上度过了五个年头,去除了市井之气,出落得落落大方,愈发像邵婉,我就寻思着,既然官家忘不了邵婉,不如将她们送给官家,以解相思。”
冷静下来,陆喻舟瞥了季筱一眼,“官家思念谁,与前辈何干?前辈为何要挖空心思为官家培养枕边人?”
季筱也不避讳,“陆相及各位官爷应该听说过,我曾心悦过官家,自然希望官家凡事都得偿所愿。”
“本官看你是嫉妒邵婉,想用一个傀儡去取代邵婉在官家心中的位置。”
如此歹毒心肠的人,与邵婉真的是闺友吗?还是表面与邵婉表面交好,实则暗度陈仓?
季筱带着鸢儿坐在陆喻舟对面,摊手道:“要不,让官家收她们做义女也行,就算是我与官家共同拥有的两个孩子,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掩唇低笑,笑声阴沉。
疯子,疯婆子。
侍卫们拧眉摇头,感慨两情若是不能相悦,心生芥蒂者势必充满怨恨,折磨人的一生。
比起侍卫们的愤怒,陆喻舟显得心平气和许多,“所以,你用假玉佩引官家来到这座镇子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给官家送女人。”
他用的肯定语气,且语气笃定。
季筱不置可否,露出得逞的笑。
不知妹妹韵味如何,眼前姐姐这人柔中带媚,眼尾上挑,与邵婉的杏眼不同,这女子生了一双狐狸眼,倒是与邵修的眼型更像,天生媚骨,最是勾人。
这样的女子送到官家身边,谁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陆喻舟自然是不会将人送到官家面前的,但...他忽然意识到一点,为何季筱只带了姐姐过来,妹妹在哪里?
糟了!
陆喻舟拂袖就走,眉宇间晕染愠色。
灯前细雨,花香浮动,一名身着银红色襦裙的女子坐在驿馆外面,手抱琵琶,一边弹曲,一边歌唱,嗓音如黄鹂鸟,说是余音绕梁都不夸张。
女子的歌声动人,吸引了行人围观,自然也吸引了驿馆中的人。有眼尖的老钦差瞧出她的相貌像谁,立马去禀告了官家。等官家带着徐贵走出来时,一曲刚刚终了。女子的脚边摆着一个瓷碗,不少人往里面投了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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