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贺家老太太眼中,墨兰和明兰都是懂事孩子至少表面上是。可对贺弘文而言,或许由于主角光环的缘故,他显然更喜欢明兰。
顺便,老太太还提了一句,那李家舅太太对墨兰明兰都很看好,同时她家有两个适龄的儿子,还有盛纭家的胡泰生,只是老太太都不怎么相中。其实这李家也好,胡家也罢,都不过是商贾庄户人家,不敢去肖想如兰这个货真价实的嫡女,只能在墨兰明兰身上下功夫。
等到盛老太太带着六艘船浩浩荡荡地从宥阳老家回来时,恰恰赶上盛紘考绩结束,意料之中地还是个优,只这官职有了变化调令下来,盛紘升了正四品四川承宣布政使司参议,主管粮储事宜。虽是个地方官,粮道却是难得的肥差。
得知此事,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貌似只有盛紘自己比较欢喜,所得如所求,其他人,譬如大娘子王氏,听了消息就差点没晕过去,然后紧急之下就要临盆,唬得一大家子人提心吊胆地捱了大半日,幸好天擦黑王氏便生了小哥儿,白白胖胖,母子平安。
虽不算老来得子,到底也是难得之事,盛紘的窘迫在看到小儿子的瞬间烟消云散,上至老太太下至明兰都乐得合不拢嘴。洗三那日,盛紘在府里办了一场算大型的宴会,一是庆生,二也是让登州相熟故旧欢送自己升迁。
齐大人与平宁郡主夫妇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便是齐衡,也寻了一块上好的玲珑羊脂玉璧给小哥儿保平安用。那齐大人看着乳母怀里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眼馋得很,看盛紘的眼神更加幽怨无比。
当着众人,抱着儿子,盛紘头一次有了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这是他两世为人都没有过的。齐大人虽然羡慕,也不免过来瞧了一瞧,凑趣道:盛兄是读书人,可想好了给小儿的名字?
他这一说,众人便也都跟着起哄,盛紘便陈思了半晌,道:我家排行从长从木,小儿排行最末,至他为止,也算是聚木成林,便唤作长森吧。
话音刚落,四周不住嘴地赞扬声便此起彼伏。齐大人捻须轻笑,道:人言君子其徐如林,森哥儿日后必定是个君子中的君子。柏哥儿字则诚,如今我赠森哥儿一字,便是怀谦如何?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盛紘微笑道,这名字可不是随便取的,齐兄给森哥儿取了表字,日后森哥儿要认你做谊父了!
齐大人正在兴头上,满口答应。当夜两人又在盛紘的书房里把酒言欢,齐大人两杯酒下肚,忍不住问:盛兄本可以升入京中六部,为何反迁了布政使司参议?虽说粮道是个肥缺,可那巴山楚水凄凉地,纵有了钱财实权也无大益处啊。
盛紘晃晃手中的汝窑酒杯,徐徐道:六部之中,吏部为首,刑部干系最大,户部富贵荣华。然圣上渐渐年老,储位不明,如今京城正是风起云涌,若真去了那些抢破头的地儿,没准会惹上是非。而若去了工部之类的清水衙门,等新帝登基又难以出人头地。
外头的实权官位,不声不响地升了品级,日后回京倒也不难有高官厚禄。齐大人深以为然,却又不禁感叹:只是太苦了些。
若非是清苦地界儿,我这升了从四品才多久,怎能就又升了正四品?盛紘瞥了眼齐大人,悠悠道:我也不是一味去赌,巴蜀之地再困顿,难不成还能委屈了我这管粮道的参议不成?
齐大人举杯一饮而尽,盯着盛紘道:盛兄果然风趣。如此,我只好也祝盛兄一路顺风了。不出半月,我也要回京述职了。
好在圣上体恤,亲家海老爷刚谋了个外放,为怕将来远方送嫁不容易,想赶在年前把婚事办了,我就趁机递了请假折子,求皇上准许我办完婚事再赴任。盛紘无限感慨,其实话说回啦,咱们这些为人父的,所求不过是儿女平安。我已想好了,此番赴任我与大娘子森哥儿同去,那几个就留在京中,请老太太照管着吧。
齐大人点点头,道:路途遥远,总是委屈了孩子。不过这么小的孩子也离不开生母,幸而盛兄有一个侄儿在蜀州当把总,也可照应着。
盛紘轻笑,我总不好叫个晚辈照应什么,只是新置办的宅院田庄总要他留心料理出来,也好居住。旁的倒也罢了。他又自斟了一杯,带着熟络而玩味的笑容道:我这是前车之鉴。此番回京,齐兄也要格外留心,衡哥儿好歹也有个功名在身,这一回去,只怕多少人家就盯上了。
齐大人不意他突然说到齐衡,想了想方道:科考要再等三年,我已想好了,让衡哥儿去国子监附学,再请京中相熟的道士批命,说衡哥儿命里不该早娶就是。只是郡主多半不会同意,此事还需瞒着她。
齐兄深谋远虑。其实在我看来,衡哥儿不是不宜早娶,是实在不该被那几家王爷党羽惦记上。盛紘轻轻一叹,这是不是有点儿像贾宝玉?奈何齐大人不是史太君,他才是。只是眼下也没有好的说辞,所幸,衡哥儿还小等得起,那些女儿家却等不起的。
齐大人稍稍安慰,松松打趣道:我是等着盛兄从蜀州凯旋归来!说不定,咱们两家便亲上加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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