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脸热,盛紘深知齐大人是做不了主的。他此刻只是个四品官,他的嫡女庶女想要高攀国公府都是不易的。当年华兰能成功嫁入忠勤伯府,也是人家伯爵府没落了,又看着他家盛老太太的情面罢了。
十一月,万事俱备,盛紘办好交接事宜,带领全家回京述职,顺带给长柏完婚、给长枫考乡试。王氏对盛紘只带自己和森哥儿去蜀州的决定颇有怨言,但老太太背后找她过去,只问了一句:你是要给老爷抬个二房打理中馈?
王氏果断摇头,自此再不发话,只安心打点随同去蜀州的仆从和长柏的婚事。京城盛府没有登州那么宽敞,最好的一排房子给了老太太,其次是盛紘和王氏的正屋,两位姨娘和未成年的长栋好说,长枫有一个僻静的小院儿攻读即可,再去除三位姑娘的住处,能留给即将成婚的长柏的院子大小十分有限。
好在长柏为人稳重,不在乎这些小事,而王氏与盛老太太也着意添了不少陈设进去,小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花有树有凉亭,精致典雅,颇有书香。
几乎回了京城没几日,齐大人便在国公府设宴,下了帖子,要给盛紘一家接风洗尘。盛紘也没有太拿乔,客套了几句便同意了,夫妇二人带着长柏和三位姑娘到府赴宴。
席间,齐大人有些郁郁寡欢,问起缘由,原来是六王妃携一双儿女回京了,庆贺皇帝寿诞。而去年皇上寿辰,三王爷便有意过继六王爷的幺子为嗣。如此,六王妃这双儿女的婚事,便越发引人注目了。
平宁郡主也想啊,可齐衡的批命一早传了出去,齐大人又再三警告大娘子万不可掺和进去。郡主娘娘总是比王氏或林姨娘之流懂得多些,虽然眼光高,可还算明白事理,忍痛只得冷眼旁观,更叫儿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老去宴会上转悠。
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奈何郡主娘娘心头不痛快,便磋磨夫君齐大人已在书房那张硬板床上睡了大半个月了。对此,盛紘心安理得,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也是很辛苦。
☆、汲汲营营
在京城的两个月,总的说来还是很完满的。比如在贺家老太太的调养下,华兰总算是再次有了身孕,并极有可能是个男胎,袁文绍欢欢喜喜等着爱妻先开花后结果。王氏则认为这是自己一段时间以来诚心求佛显灵了,自此张口闭口阿弥陀佛,日夜焚香祷告比老太太还殷勤。
只是到了京城,就不可避免地要与康家打交道。王氏被林姨娘压了多少年,如今管家权把得牢牢的,盛紘升官,女儿高嫁,又生幼子,简直是人生赢家,自然乐得对先前嫁得不错如今家道中落的康姨妈显摆。加上袁文绍结了差事便来了盛府,给盛老太太磕头请安,还有必不可少的齐家父子,盛家便开了正经两大席,招待内外宾客。
请康氏夫妇的事儿盛紘不置可否,给足了王氏大娘子娘家的颜面。只是外席上,盛紘只管与齐大人等说着官场上的往来人情,热闹酣畅,觥筹交错,少有理会康大人。齐家父子与他不熟,长柏更是无话。
那康大人外头看着还不赖,内里早已翻江倒海地怒火攻心。克制了半晌,他举起酒杯准备直入主题,向盛紘道:妹夫升了四品,又是粮道,想是在户部的老大人面前有些人缘。你那不成器的外甥也正在户部做个检校,眼看就要考绩了,我这着实放心不下,还请妹夫务必助上一助。
那头儿齐大人正与盛紘说着蜀王府和八王府的琐事,骤然听见康大人插嘴,眉心微微一蹙,姑且念及他是盛家姻亲,没有发作。
盛紘报以歉意地一笑,转头也举起了酒杯,却并不入口,只道:襟兄这是问错人了,我虽升了四品,襟兄且看那蜀州是什么地界儿,只怕我说不上什么话。倒是岳丈先前乃是户部左侍郎,如今他老人家虽已先去,到底人情还在,襟兄与其来求我,倒不如姨姐往王家走一趟。
这康大人何尝不想呢?只是他先前用了自家大娘子的陪嫁,先在王家人眼里折了脸面,如今要他低声下气去求岳丈家,哪里比求盛紘来得轻松?妹夫这话,便是不愿相助了?
盛紘不动声色地转了转酒杯,缓缓道:襟兄这是哪里话来?襟兄是没有法子才求到我这里,如今我给了襟兄一个法子,王家岳母最疼姨姐不过,若是姨姐出面,还有什么不成的?到底,外甥也是王家的外孙呢。
齐大人在一旁听着,这最后一句话便有两个意思了,一则是声明了康大人之子与王家的血缘比盛家更亲近,二则也是撇清关心,盛康两家只是连襟,并非什么手足亲故,没那个兴趣任康家予取予求。
康大人一听这话,心里思量一番,到底没那个胆子因此与盛紘决裂,只得仰头把酒先喝了,苦兮兮道:那就谢过妹夫的好主意了。
当夜送走宾客,乳母抱走了森哥儿去哄睡,盛紘听着王氏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与康姨母的炫耀过程,末了才说:姐姐还让我务必关照着外甥的婚事。方哥儿如今在户部里领个差事,人又出息,也知根知底的,咱们家几个丫头若能过去,也不算委屈
及说至此时,盛紘才清了清嗓子,挑眉慢条斯理道:方哥儿如今都二十了,自小与他父亲一样,房里是缺不了内宠的,你未必不知。如今说起这个事儿,你自是舍不得如儿,多半是要把这个缘分给墨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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