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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会议的主办和发起方,是一个著名的国外慈善基金和与该基金有着合作关系的京师医科大学,邀列国的医学专家教授来华交流讲授,目的,是为了扩大西医在华的影响,促进国内的医学研究和教育的发展。
    先天的不足,决定了大会的规格没法和有着悠久历史的欧洲瑞士医学大会相比,但,也确实邀来了一批水平位于当今世界前列的各方专家,被报界誉为国内前所未有之医学盛会,绝非夸大其词。
    与会总共大约两百人,除国外的医师和教授,国内已开展西医教育的主要省份,也都来了代表,共同出席这难得一遇的医学大会。
    第一天开幕式后,就是专家学者的专门论题和演讲,内容涉及当今医学的一些前沿和热点领域,如血型和溶血、梅毒螺旋体的研究、维生素的概念、脑炎研究、最新的外科手术,也有关于专利药品、公共卫生、国内目前医学教科书的体系以及翻译等问题的探讨。
    苏雪至错过了第一天的会议,傍晚时分,退了贺汉渚替她开在京师饭店的房间,搬到了和校长下榻的地方。
    那家饭店是城东距离会场最近,条件也相对最好的西式饭店,与会人员,大多选择住在那里。
    当天的会议还没结束,校长在休息时,就从晚报上看到了火车爆炸案的消息,联想到她早上失约,担忧她安全,心急火燎立刻赶回饭店,发现她已平安抵达,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当晚,校长叫她一起去饭局,介绍认识了几位他这几天新结交的同行,其中有个在京师医科大学任教的德国教授鲁道夫,老头子谈吐幽默,苏雪至对他印象不错,交谈中又无意获悉,原来他就是贺汉渚的医生。
    第二天,她随校长列席会议,听取各种报告,如日程安排那样,一项一项正常进行,晚上,则参加与会代表自发组织的讨论和活动。
    苏雪至年纪最小,身份又是校长的助手,这样的场合里,自然不会争风出头。她充当跟班,默默笔记,这一天,过得忙碌而充实。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照会议原本的日程,下午四点,和校长将作为华医代表,向全体与会人员做他的专题报告,时间是一个小时。
    但没想到,出了一点意外。
    这个下午,安排在校长之前做演讲的,是位来自英国的怀特教授。
    当代的医学发展水平还远远没到后世那样分支细致的程度,很多医者是全科,或者跨领域的专家。怀特其人,也兼跨数个医学领域,但于甲状腺的研究和手术一项最是专长,可谓当今权威。
    在演讲开始前的介绍中,苏雪至还获悉,他是已逝的一位因创立了甲状腺次全切除术拯救无数患者而荣获了最高医学奖的著名外科医生的学生。
    照预定流程,怀特教授的演讲时间是从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半,两个钟头,等他完毕,就是校长的时间。
    但不知何故,他到达会场,已迟半个多小时,演讲从两点之后才开始。
    他起初的演讲内容,是关于甲状腺的常规手术方法,后面渐渐发挥开来,论述的主题,变成了甲状腺的被膜解剖技术。
    大约是兴致上来,教授一直讲到了四点多,严重超时,还滔滔不绝,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这项技术,是后来的现代甲状腺外科手术上的一个巨大革新。
    但在当代,它还属于非常前沿,基本刚有这样的概念而已,距离完善,相差极远。
    苏雪至在教授的演讲中,就听到不止一处于她而言并不严谨甚至是错误的提法――不过这没什么,任何的技术都要经历一个从探索到完善的不断纠正的过程。医学更是如此。
    这项新的外科技术,现处萌芽最初阶段,正是有一代代医师学者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实践纠错,才有了将来的进步和完善――苏雪至对作为先行者之一的怀特教授,非常尊重。
    但怀特教授,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尊重别人。
    组委会秘书递上纸条,委婉地提醒教授,他的时间已经到了,下面的一个小时,按照计划,属于一位中国的教授。
    台上的英国人看一眼纸条,耸了耸肩。
    “非常抱歉,这位中国教授,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我再向你借一下时间,来继续阐述我正在研究的这项堪称伟大的新的外科手术技术。感谢你的理解。”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礼貌,但神态里的漫不经心和高傲,却是表露无疑。
    大礼堂里除了与会的代表,后面也来了许多旁听的本校医学生,还有一些记者,或坐或站,全都是人。他话音落下,台下就发出一片交头接耳的嘈杂议论之声。
    怀特教授说完,旁若无人,示意助手继续,自己也接着讲授。
    礼堂里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很快,组委会的一个中方秘书找到了等待着的和校长,用十分抱歉的语气请他谅解,最后询问是否可以临时取消他的演讲内容。
    根据秘书的说法,怀特此人恃才傲物,此次大会,原本不愿出席,是组委会再三邀请,最后才勉强答应的。
    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组委会也没办法,总不能上去强行打断,只能请和校长见谅了。
    国内的西医教育和发展的现状,因特殊的历史原因,总体远远落后于西方世界。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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