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起了兴致,饶有兴趣的看向胡清,这吃的,竟然还有臭的?胡清露出笑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臭的有时倒比香的还要受欢迎。
平王冷哼,他倒是小看了胡清,连这几乎是谋逆大罪都被他轻轻松松插科打诨了过去,喝道:这与那豆腐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那豆腐除了刘御厨一家便没有一人会做,别想用这些糊弄过去。
胡清微微一笑,既然平王爷找到了余氏,那自然也抓到了张婆子,就请平王爷将那婆子也带上来,臣跟她对质一番,若是臣说的与那婆子所说有一点不相符,任皇上处置,臣绝不喊半句冤枉。
平王爷想起余姨娘的说法,那张婆子进胡府是用杂役婆子的名头进胡府的,虽然签了五年的卖身契,但因为胡清从不去厨房,张婆子也从不出厨房,因此两人并未见过面。那张婆子也只是做过几次杏仁豆腐想要引起胡清的关注,却每次都阴差阳错到了别人的饭桌上,胡清这个正主反倒从未吃过甚至从未见过。想到这里,平王弯了弯嘴角,虽然那婆子嘴硬不肯吐露半分,但任你胡清再厉害,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串供不成?可别让小爷我抓到了把柄,否则有你受得。当下心中暗自得意,唤了陆风进来,将那婆子带上来!
陆风领命前去,不过片刻就将人带了上来。只见那婆子瘦瘦高高,虽然被称作婆子,却不过是个梳了妇人头的中年女子,刚刚三十出头。此时那婆子的脸上头上甚至双手双脚都带着斑斑血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胡清冷笑,目光抬起瞭了陆风一眼,又转向平王,王爷这是要拷问真相还是要屈打成招?
第三十二章
平王并不受胡清的激将, 挑眉扫了一眼张婆子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双目猛然瞪向陆风, 陆小六, 我让你严刑拷打这婆子, 你就给我用这点力气?早晨没吃饭还是以后都不想吃饭了?竟然把胡清质问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甚至还嫌拷问的太轻。胡清心中怒火一闪而逝, 微垂着眼刚要说话, 就听旁边皇上也跟着点头,陆风你早饭确实吃的少了。
视人命如草芥,甚至还以此为乐。胡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也不能慌, 他压住自己想要抬头看皇上表情的冲动, 长长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将心中的怒气沉到心底。
陆风告罪, 是臣失职。
这些话说出来本来就是给胡清听的,现在胡清不再说话,平王自然不会追究陆风的责任,他斜着眼看胡清,不是要对质吗?开始吧?我倒要看看, 你们两个说的到底是不是一样。
胡清刚要说话,皇上开口阻止道, 慢着,既然是对质,自然不能胡爱卿开口。杨知州呢?不是还没去上任吗?把他叫来做这个问话的人。然后对胡清说,杨知州虽然调任, 但他以前毕竟是你的直属上司,由他来问话,最合适不过。
胡清无法,只好敛衽行礼道,是臣思虑不周,皇上圣明。杨知州对胡清十分喜欢,不然临走也不会上奏请示让胡清为代知州。这点胡清知道,皇上也知道,既然这样,皇上是要做什么?胡清心中沉思,面上半点不露。
等了一盏茶的时刻,杨知州擦着脸上额头的汗弓腰走了进来。对着皇上平王行礼后起身站在胡清对面,看着地上跪着的余姨娘和张婆子,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说胡知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件家务事怎么也告到了皇上的面前,这是明摆的家宅不宁啊。圣人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这样如何让皇上对你放心将整个上元县交给你?
胡清心中一沉,觉得有什么超出了预料。杨知州从来不曾这样跟他说过话,更何况还是在皇上面前。有什么东西是他忽视的?还是有什么是被他遗忘的?胡清来不及思考,垂首对杨知州拜下去,道,大人说得对,是学生的错。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过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既然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杨知州深深看了胡清一眼,话中有话的说完,朝皇上拱手道,皇上,是臣眼拙,竟将庸才看做良将,臣有罪,请皇上责罚。说着,便跪了下去。
本朝律法规定,但凡被举荐的人有了过失,举荐的人也要承担一定责任。杨知州便是为此告罪。
等杨知州跪在地上,皇上还未说话,就听旁边平王开口道,原本让杨知州来问询此事,本王还有些不痛快,只不过杨知州知人善任,就算受累也要举荐贤才,已经是我朝之福,令本王敬佩才没有驳皇上的意见。如今看来,能让杨知州做出这种宁愿自身受罚也要告胡知县的事情来,足以证明胡知县人品。皇上,孔子为圣人,看人也有走眼时,更何况吾等凡人?杨知州之过,可免;胡知县之过,必罚。
的确。皇上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褫夺胡清代知州的身份,仍保其七品知县的职位留待查看。
如果此刻胡清再看不出杨知州与平王狼狈为奸的事情来,那胡清也就是蠢人一个了。不过这件事虽然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古往今来,哪个贪财的没有点桃色信息,哪个好色的没有钱财支持?与其说是两类人,不如说是一人两面,但看哪个占主场。胡清自知这次是入了别人的圈套,他仍是自持镇定,没有半点慌张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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