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而立的萧荀脸上神色再非刚才暴怒不可控的模样,而是如和老友侃侃而谈的模样,竟用颇温和的语气道;“彼此彼此,这一招朕还是跟你学的。”
柳颐脸上蓦的显出一丝戾气,“你就不怕我破罐子破摔,一头撞死在天牢里,让你心上人给我陪葬。”
“像你说的,区区一个女子而已,和蓬莱洲没得比,我萧荀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唯独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翩翩是朕的淑媛娘娘,朕虽对不起她,可依她纯良的秉性在得知朕的取舍后,她会明白朕的用心良苦,待她死后,朕会以皇后之礼将她厚葬,将来待朕百年,朕再到地下给她好好赎罪。”
“萧荀你卑鄙......”
“不过,她能活着对朕最好不过。”萧荀将柳颐面上的变化尽收眼底,没理会他,反而幽幽出声:“罢了,今日朕便给你一个机会,若你将翩翩身上的蛊虫诱出,朕便将告知你父皇你所做作为的信撕掉,只当这件事没发生,作为诱出翩翩身上子蛊交换条件如何?”
..........
待从天牢内走出,萧荀急忙朝地上用力呸了几口,一脸懊悔的暗暗祈祷:“佛祖在上,信徒方才当着柳颐的面说翩翩死不死的话全是假的,她是我的心肝,我怎么舍得她死呢?方才我只不过是用救她的权宜之计才用恶语说她,若有报应,请尽管冲我来,千万别报应到翩翩身上,信徒愿折寿十年,换她以后平安喜乐。”
萧潜见他嘴里振振有词,挠着脑袋道“皇兄你对着月亮在说什么?”
萧荀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冷声道:“和柳颐一起的头戴帷帽的男子查到了没?”
“还没有,不过昨日我的人在城外的荒废的寺庙里看到他了,可惜当时他身边齐国的死士太多,臣弟的人还没近他的身,就又被他杀了,等臣弟再派人跟着他时,他人已逃走了。”
“继续跟进,务必将人抓住。”
“臣弟遵命。”
........
柳翩翩是被渴醒的,醒来后屋中黑漆漆一片,她口干的厉害,迷迷糊糊从床榻上起身,耸拉着眼就要去旁边的桌案上倒水喝,人还没动,骤然看到床榻边竟坐着一道黑影,登时吓得睡意全无,屏住呼吸,心肝发颤的打量那道黑影,竟发现此黑影不是旁人,而是此刻应该在屋中睡觉的月儿。
顿时被吓跑的三魂七魄归了位,柳翩翩心有余悸的拍着小胸脯,嗔怪她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坐在这做什么?怪吓人的,我还以为是萧.....”
“萧”字刚脱出口,柳翩翩蓦的住了口。杏面上迅速热起来,赶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瞧她脑子里都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呢?
这大半夜的萧荀不在勤政殿睡觉?怎会去而复返的来她屋里睡?她自认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脸,能让萧荀对她另眼相待,急忙将这念头从脑子甩掉。
月儿见她敲脑袋,忙擦了脸,急忙朝她打着手势:“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廊下悬吊着的宫灯被风吹的忽忽乱晃,几道烛光剪影透过菱花窗映入屋中,柳翩翩眼睛适应黑暗后,这才发现月儿竟眼眶红红的似刚哭过,诧异道:“你哭了?是不是李茂欺负你了?走,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
月儿大惊,一把攥着她起身穿衣裳的手臂,急忙摇头。
“那你为什么大半夜哭?”柳翩翩更诧异了,话问出口,目光向下忽瞥见抓着自己的一截玉臂上竟然布满青紫瘀痕,她一愣,正要就着烛光细看,月儿已察觉她的目光,烫着似的忙将卷在手肘处的衣袖朝下捋了捋,将那截布满青姿瘀痕的手臂掩住。
这后宫之中谁都知晓月儿是她的人,不可能有不怕死的宫人敢体罚月儿,月儿这身上的瘀痕是哪来的?
这念头还没落下,忽闻殿外传来一道纷杂的脚步声。
却是萧荀去而复返。
“睡不着?”柳翩翩急忙下榻要去迎他,萧荀却前一步制止了他,他身上一身寒气,似在外面站很久了,见到她却快步过来,搂着她肩头,将她按坐在他怀里,声音沙哑的问:“是不是感觉身子不舒服?”
因这一耽搁,等柳翩翩再抬头看时,发现月儿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开了,只好强行按住心头疑问,诧异的看萧荀:“怎么你也问我?”
黑暗中,萧荀似是一愣,继而摸了摸她额头,低声道:“谁还问过你?”
他语气温柔的似换个人般,再非方才那个孟浪的模样,柳翩翩有些不适应,直觉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说到底.....她还救过萧荀不是?想必萧荀是将她当做救命恩人,这才转了性对她这么体贴。
若他对她耍流氓,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敷衍他,可她却受不了他突兀的关切。
心砰砰直跳,不知怎的脸上忽然变得滚烫,她轻咳了声掩饰尴尬,刚要说是月儿,转念一想,月儿和萧荀可能觉得她落水后身子骨弱,这才格外关切她,总是紧张兮兮的问她,便释怀笑笑:“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关怀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身子倍棒一点事都没有。”
萧荀闻言,却未如寻常般就此揭过,反而神色凝重,一反常态的又摸了摸她额头,似确认没毛病后,竟抬手袭上她胸口。
柳翩翩吓了一跳,急忙朝后躲,警惕的瞧着他。
萧荀刚抬起的手摸了个空,顿在半空,他不甚在意的收回手,凑在她唇边轻亲一口,哑声道:“别动,让朕抱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