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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情景,元剑雪心下了然,望着杨安冷笑道:“将军是否还要押我回去,这便请了,只可惜那些粮草是追不回来。”
    如今他无事一身轻,本来也要回长安去,因此一点也不惧,杨安今日简直受尽了平生之耻,早已失了煞气,又见他这个苦主虽丢了粮草,却并未追究自己不作为之责,态度自然也软化下来道:“只需世子与我回去,一切都好说。”
    见杨安如此颓败,元剑雪知道见好就收,与霍东青对视一眼,一同上了马,转身向长安方向而去。杨安见他如此配合,打马上前,与他并驾,低声道:“某还有一件不情之请。”
    元剑雪淡淡道:“讲。”
    杨安哑着嗓音道:“今日之事,请世子日后务必勿要再提起。”
    元剑雪知道杨安定是怕今日带了五十人却不敌区区九人的胡匪,又贪生怕死,以至于眼睁睁看着胡匪将粮车截去不作为之事传出去。这事情若是传入朝中,只怕丢官事小,如此渎职却要杖刑流放连累全家,所以求他这个苦主不要声张。
    元剑雪心中暗笑,但面上还做冷淡样子,半晌后才道:“也罢,今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杨安闻言松下一口气,元剑雪失了粮草却愿意帮他隐瞒,如此以德报怨,不由心生感激,提醒他道:“世子可知,靖北王如今已被押入刑部大狱?”
    元剑雪沉默片刻,极缓慢地点了点头,杨安低声道:“那请世子千万小心郑任,余现余工部之事便是前车之鉴。”
    元剑雪一惊,郑任乃是刑部尚书,而余现则是前些日被问斩的一位小吏,这两人毫无瓜葛,杨安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之后无论元剑雪再如何询问,杨安却也不肯再开口了。元剑雪知道虽他感激自己,但也只能帮自己到这里了,他暗中记下这两个关键的名字,准备回去之后再好好查一查。或者……说不定李容渊会知道其中的关窍。
    此时元剑雪想到方才那个刺客,心下又是一沉,下一瞬间便心生惭愧,九表兄如此真心实意对待元家,自己如何能不信任他。
    于此同时,阿素正在弥漫着沉静香气的罗帐之中沉沉睡去,自然并不知元剑雪心中的纠结。
    天亮之时北苑的夜宴方散,宾客纷纷告辞。而在此之前,前半夜一直消失的李容渊再次终于出现,见到他的身影,席间顿时有些暧昧的目光交接,窃窃私语,在场的宾客皆曾听府中女史隐晦讲起,是东苑有位极得宠的小娘子醋意上来,缠着李容渊不许他走。
    这样一桩风流之事,自然有大胆之人借着酒意上前调笑,没想到李容渊竟未否认,玩着手中的琉璃杯,含笑只是饮酒,却让原本不相信这事的人也不由感慨,没想到那位沈侍郎的女儿,倒真有些手段。如此一来在场之人皆心照不宣,自然没人会疑心到李容渊离席的真相上去。
    因是哄好了小美人,后半夜才入席,李容渊自然被罚酒,万骑陈、张两位统领搂着美人灌了他十来杯剑南的葡桃酒,李容渊似心情极好,照单全收,又回敬了三盏阳明的春酒,在场之人无不惊叹他酒量之好,陈、张二人更是喜极,待与他一同又痛饮了一大海碗的东都烧刀子,才重重拍着李容渊的肩,放他离去。
    期间裴说不胜酒力,早被架着回去。陈、张二位还有公务,也不敢耽搁太晚,天未亮便告辞,即便如此,北衙之中那位等了半夜不见人的羽林将军高嵩恐怕也要气得吐血。
    李静玺自然也起身告辞,方才席间宾客对沈家小娘子议论纷纷之时他便未再开口。一旁的崔泯察言观色,知道那小娘子是赵王妃的庶妹,恐怕李静玺面上挂不住,然而今日他才与李容渊把酒言欢,自然不能再翻脸。见李静玺面色不善告了辞,崔泯也即刻起身,想再劝他几句。
    然崔泯刚走出宴厅,便见李静玺身边另有一人,似乎正是裴说带来的那位唤作姜远之的才子。方才李容渊不在之时,他便与李静玺打得火热,此时两人并肩而立,又不知说些什么。
    姜远之望着李静玺淡淡道:“殿下真的相信,他是被沈家的小娘子绊住,才消失那么久?”
    李静玺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李容渊,他十分欣赏姜远之的直来直往,自然干脆道:“不信。”
    姜远之颔首道:“旁人兴许未曾留意,但殿下一定注意到,今日靖北王世子元剑雪原不在受邀之列,却不请自来,之后与九殿下一同消失,让人不得不猜疑,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姜远之知道李静玺必定已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果然他不过一暗示,李静玺微微点头,眸色深沉望着他道:“你可知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姜远之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只可惜没有证据,殿下若信我,我可为殿下助力。”
    李静玺并不上钩,淡淡道:“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远之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
    李静玺打断他,笑道:“我是他兄长,并非他的敌人,自然也不能与你为友。”
    姜远之微笑道:“他目无尊长,殿下即便惩治他,也不过是行兄长之责任罢了。”
    李静玺闻言仔细审视了他一会,对他的话却不置可否,负手转身,径自而去。
    姜远之望着李静玺的背影道:“仆,愿为殿下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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