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自心间而起。
越朝歌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盈盈水意滴落到他肩上,她羞愤又想哭。长这么大,还没人能让她吃这么大的憋。
虎口轻轻掐抚着她光洁的后颈,越萧轻轻把她放进软被之中,吻过她轻颤的睫毛,泛红的眼角。
“别怕,不是你想的那个。”
他的声音染上浓重的焰火气息,柔软的唇在她下颚印了个章,起身来。
青云万里,雷霆之巨撤退,轻风软雨取而代之,点落在瓷白的膏|软之上,流下点点雨水的印记。皑皑雪岭之下那处清小的、还未有指尖大的干湖,似乎尤为得风雨眷顾。轻风打着旋,卷雨而落,润|湿过一遍又一遍。瓷白的湖土之下,泉眼灼||热,洞然生涓。
昆仑山神终于洞悉春风化雨的意图,拉动漫山遍野的风铃细碎作响。轻风压过人间草地,就要探响从来只有山神拥领的幽幽清谷。
“不行!”越朝歌赫然出声。
越萧轻轻抬起头,勾唇轻笑,目光翻越,遥遥与她对视:“大姐姐哪里不行?”
他说着,压低脖颈,长臂缠曳,把她往下猛然一拉。
与此同时,旌节带领十人兵马,压制清谷守关双将。轻风直袭而入,点响高悬的山铃。那山铃作为引信,调兵遣将,清泉幽||谷汨汨而流,似是欢迎造访的和风道骨。
清风卷起涓溪,掠过山谷的那一刹那,山神理智轰然坍塌,满山遍野风铃响彻,奏响婉转乐章。沉寂如许的天空陡然升起无数焰火,短暂的绚丽用尽全身锋芒,欢欣鼓舞地唱和山神清歌。
烹茶的炉子已经全然熄灭了,茶壶半凉,茶香四溢。
原来将帅不止天赋异禀,擅于攻伐谋算,竟还无师自通,登峰造极。
第43章 事后 【一更】
端丽的城池从未有人胆敢进犯, 但总有人抱着偏执和孤勇,冒着被万箭射杀的风险,一步步试探。
紧绷的足弓终于在一阵砥厄卷揽下, 使尽最后的力气。越朝歌眼尾泛红,沾|了些许晶莹泪光, 细细地颤抖着, 刚抹了烫伤膏的指尖已经不成样子。
越萧伺候完, 抬起脑袋,探身上来。
借着纤细清亮的光影,他看清那张桃花垂泪的脸。低头吻去泪痕, 他声音如幻海白沙,“说了会把你欺负哭。”
越朝歌垂下腿,手脚都失了力气,力倦神疲,眼皮也有些重。闻言,她轻阖着眼,含糊道:“你别落到本宫手上。”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是一日既往的骄矜傲诞,像只毛茸茸的猫, 被撸了脑袋还要抬起肉肉的梅花掌预备着打你。
越萧失笑,他翻身, 一把躺到越朝歌身侧,视线往腿上看了一下。转过头, 猫儿已经酣然入睡。
越萧又躺了片刻, 起身,轻悄悄地开门,让侍女准备一盆热水和新的被褥——
原本的那套, 越朝歌睡的位置已经大湿了一片。
侍女已经换班守夜,不算困倦,听闻越萧吩咐,立刻去打了盆水来。
木栈那头的大雄宝殿人影重叠,磬声响起,清亮的嗓子唱出佛偈,声调婉转,悠扬不染尘俗。斋堂也亮着灯火,秋风带来浓浓的花生香,下锅炸炒的嚓嚓声拖着余音,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
修长的脊背倚在门框上,越萧抱着手臂,看着坐落在山水之间的静谧寺庙。除了那尊大佛,满目都是杉板乔木堆砌而成的清朴建筑,线条简单,简约好看,不怪越朝歌喜欢这里。
两名侍女前后送来热水和新地席,越萧接过,轻声进了厢房,在屏风后寻了处干净的位置,铺上新的地席。
越朝歌睡得脸蛋红扑扑的,身上黑色的兜袍还没解开。原本在兜袍底下的衣裙,零零散散地,都不知遗落在这厢房的哪一处。而此刻被宽大长袍拥裹着的,又不知是何等绝妙的湖光山色。
越朝歌毫无防备,竟然就此安心睡去了。
她对他竟然这样放心,放心到困意来袭就此酣然睡去,即便,片刻之前她还在他唇下难忍哼吟。她仿佛把这一切当成一场闹剧。闹剧散场,她在所谓“小弟弟”的领域里,倍感安然地放松身心,沉沉睡去。
“小弟弟,呵。”
越萧嘲讽一笑,敛下眼皮,眼眸像一片平静的海面,眼底暗流深涌,翻腾咆哮。一瞬间,破坏之意摧枯拉朽,悍然叫嚣。他想以最麤厉地方式告诉她,他觊觎她许久,他贪妄欲,学不会佛说的六根澄明,他私心龌龊悟不透禅机。
也不想悟。
他不信她不知道。
她只是在装糊涂,她在不敢,在退缩,在小心翼翼地躲避。
越萧彻底崩坏之前,理智还是捞了他一把。
他很明白,今夜的试探合该到此为止。
也只能到此为止。
该给她喘息和逃避的机会,不能一下子逼得太紧。
他伸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拉松她脖子上兜袍的系带,卸去她满头簪钗,抱起她,轻轻跪放到另一处干净的地席上。清水沥沥,沾湿帕巾,他小心翼翼清洗兰渚华池,濎濎渌流。
起身,轻轻揭过薄被,为她盖上。
香山有许多处山涧。
时值深秋,清泉寒冽,恰恰能抚平越萧的燥郁。
潜身入水的那一刹那,凛冽的寒意从毛孔钻汲进来,汗毛乍起,汹涌热意传向水底,越萧心绪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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