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倚鹤心不在焉:“哪里?”
“青州。”薛玄微说,“剑神山宗师功败身死,身首分离之处。你可听说过此事?”
萧倚鹤嘴角抿成一线,眼珠骨碌碌转了转……明知故问,师尊的头颅还是自己亲手割的。怎么,当年就为此事追了他十几座城,难道时至今日还记恨这件事,要算账不成?
“没听说过。”他不高兴,绕过薛玄微,向外走去。
薛玄微锲而不舍道:“我找到他时,他身上有你的气息。我不敢错过一丝半缕的线索,就将他带回了太初山。”
萧倚鹤心里暗暗感慨,小东西鼻子真灵,这都能闻得出来,那冰柱锁链就是自己半颗灵元化成的。闻言面上无辜,只盼他能赶快将此事揭过,别再追问下去。
薛玄微却不如他意,抬步上前:“当年师尊的事,究竟……”
听他张口师尊闭口师尊,萧倚鹤迎上他的视线,拿不准他对师尊究竟还有几分崇仰在,实在不想破坏师尊在他心中高洁神圣的形象,可又想不出其他可以搪塞的说辞,闷了一会,索性直接道:“我不想说。”
薛玄微沉默许久,点头:“好。”
“……”萧倚鹤愣了下,这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
薛玄微拉开门:“天色不早了,惜之这有人看护,早些回去睡罢。”
萧倚鹤被他牵着往自己的客舍走,他盯着对方看了一路,实在憋不住,问道:“你生气了?”
薛玄微:“没有。”
想了想,萧倚鹤还是稍加解释了一下:“……我没有想好怎么说。”
薛玄微:“嗯,没关系。”
他反应如此淡然,萧倚鹤莫名更烦躁了,不由停下了脚步,三蹭两磨地不愿进屋。
“……你究竟要如何?”
薛玄微心里十分无奈,看他皱着眉头,又不知该如何让他相信自己并没有生气,便将他拉过来亲在了唇上,末了轻轻在唇缝里一蹭,“你不愿意说,自然有你的理由。今后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萧倚鹤终于缓了脸色,门口却突然响起几声勒令喊声,约莫是“站住”“哪里跑”之类。
白家园子今夜可真热闹,是一点也不让人消停。
薛玄微见一伙人紧赶慢赶地追逐着一个人影,正好在客舍门前将人擒住了,那人样貌年轻,但道服胸-前却污了一大片血迹,被人摁在地上一通嚎啕。
“放开我!我不知道!不是我的做的!”
薛玄微询问:“发生何事?”
一身着内门练服的执事弟子上前,稍喘了几口答道:“回薛宗主,此人杀害了同舍弟子,意欲潜逃,我们正将他捉拿去刑问堂。”
地上弟子一听刑问堂,当即脸色煞白,那可是有进无出的地方,哭嚷叫道:“我没有杀人!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执事弟子斥道:“你一身血迹,有何可抵赖!”
那杀人的弟子抵死不肯承认,非要说是邻舍那人早就看他不惯,要嫁祸与他,两厢争吵不休,围观的弟子也越来越多。不多时,江翦就得知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住嘴!薛宗主门前深夜喧哗,成何体统?!”
萧倚鹤打量了江翦一眼,见他眼下疲惫之态浓重,一副心力交瘁的神色,一时也替他可怜起来。白家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竟全靠他一个外人支撑。
反倒是正统继承人重九脱了重担,不见身影。
一刻钟后,当事的几人便都齐聚一堂。
江翦坐在堂侧,留着堂首主位给薛宗主和重九,然而薛玄微只是跟着萧倚鹤来看热闹,不愿上座,重九更是三请不至。江翦以指揉眉,不再等了,心累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名“邻舍弟子”站出来,道:“江师兄,白日里许多人亲眼所见,他俩午膳时在馔所起了口角,依稀是周师弟嘲笑了他家境寒酸,两人还差点打起来,后来被人劝住了才罢休。我们原以为同门吵嘴是常有的事,过两天也就没事了,没想到入夜他就将人给杀了!”
“凶手”猛地摇头:“我没有!我……”
江翦看向一旁的执事弟子,询问事由经过。
执事弟子回答:“郑师弟听到打斗动静,推门而入时,亲眼见他掐着周师弟脖子,将匕首从胸口拔-出,手里还攥着周师弟的琉璃宝簪!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我不是,我不知道……江师兄!我真的不知道!我正睡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执事弟子反问:“那你手握凶器,满手鲜血,该当如何解释?!”
犯案弟子眼睛一红,却说不出个道理来:“我,我……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想过杀人……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两名弟子将尸首抬了上来,江翦走下去掀开白布看了看,颈间一道指掐的青印,左胸利落一刀,身上也有多处挣扎痕迹,确实与那邻舍弟子所言一致。
如此看来,确实铁证如山。
有围观弟子小声议论:“高师兄往日最是和善亲切,见了蚂蚁蝼蛄都要绕着走不忍践踏,我谷外小妹病重时,还是高师兄将省吃俭用一月的俸钱借我解急……没想到他竟会杀人。”
“你这么说,周师兄平常对我们也不差啊!你怎知他们两个往日的平和不是装出来的?也许他俩私下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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