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萧倚鹤话毕,果然他就听自己说道:“师兄何事?若无事,请师兄早些回去罢,我该修行打坐了。”
萧倚鹤拂去案几上的杂物,不讲究地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从灵囊中取出两只矮颈肥肚的酒坛,笑嘻嘻地说:“我才从临安郡回来,讹了南荣麒两坛女儿红!”
“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据说夫人怀他时,以为是个漂亮女儿,就效仿人间,在树下窖了十几坛好酒,准备等他出嫁时起来喝。谁想到生下来是个带把儿的,气得夫人望着庭树直抹眼泪!这两坛就是!”
他一边滔滔不绝,一边起身到书橱上看了看——萧倚鹤喜好收集各色摆件趣玩,自己屋里搁不下,就会塞到薛玄微这里来——挑了一会,拿了两只花色不一,一青一白的小盏,用袖口抹了抹,便拍开酒坛封泥,倾出一弧醴香酒液。
一方清室之中瞬间被酒臭所覆,薛玄微皱了皱眉。
萧倚鹤得意道:“我方才来时,见师尊在附近,吓得我在竹林里藏了好一会儿,等他走了才敢出来。不然若是叫师尊发现你我喝酒,定是又要罚我们的。”
“你。”
萧倚鹤一愣:“啊?”
“你喝酒,你被罚,与我没有干系。”薛玄微远远坐下,握起一卷书静静地翻看,只时不时地瞥一眼杯上波光淡淡的酒液,似有些嫌弃。
“好师弟,你当陪师兄喝几盅嘛!”萧倚鹤趴在他面前的桌上,死皮赖脸地将他书册拽出,“上次一块儿饮酒,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薛玄微脸色轰得一红,上次,上次他第一次被萧倚鹤撺掇着碰酒,结果就做了一夜绮梦……他怎么、怎么还敢怂恿自己喝酒!
他猛地抽回书册,转向另一边,不答不理,以为如此某人就会自讨没趣,乖乖提着酒回去。谁想不出片刻,背后挨着坐下来一副温热的身躯,随即酒味夹着他身上淡淡的甜腻熏香一同飘来。
“让我在你这坐会吧,好师弟,回去了师尊定是第一时间就发现,肯定要来找我的。”
是了,这段日子他总往自己这里跑,好像是躲着师尊一般。
薛玄微持书的手微微一怔,从他的语气中仿佛听到一丝落寞:“你不想见师尊?”
此时他背对着萧倚鹤,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沉默了好一会,又不言不语地端酒来饮。
萧倚鹤没有说,师尊近些日子对他看得越来越严密了。
几乎一脱离视线,师尊就要到处搜找。
薛玄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他一杯又一杯,直到半坛下去,后背的重量不知不觉间又重了一些——他将头侧靠在自己的脊背上,嘀咕了两句谁也听不清楚的话,就又去抓酒坛。
“……”薛玄微伸手扣住坛口,猛地折身,萧倚鹤被吓了一跳,呆呆望着他打了一个嗝,眼角连着两颊都被酒热蒸出了淡淡好看的红色,跟兔子似的。
薛玄微深知他的脾性,知道此时跟他说什么“不能喝了”之类的话全然无用,倒不如赶紧解决了这两坛来得省事,于是抓来另一只杯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冷冷警告他:“喝完就回去睡觉。”
萧倚鹤笑了:“好呀!”
……最终也没能回去睡觉,薛玄微高估自己的酒量,萧倚鹤还毫无醉意时,薛玄微已经两眼滚热,视线飘飘然醉醺醺了。
当时后来发生了什么,过去年轻的薛玄微是记忆模糊的,但此时他的内里装着来自七十年后的神识,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正如此时,薛玄微看到自己屈肘撑在桌上,隔着一只空酒坛看萧倚鹤说话,目光灼灼几乎能燃出星火来。对面萧倚鹤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各种趣闻,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眼神一点点地压下,直到萧倚鹤因为说话太快而咬了舌尖,嘶哈地吐出舌头叫痛。
薛玄微蓦地拨开酒坛,欺身上前,将他捞过来含住了那点舌尖。
他感觉萧倚鹤僵住了,因为那软软的舌没有第一时间缩回去,而是任他狎昵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往回藏。薛玄微的酒量已经不足以支撑思考,只觉热气下涌,他一边撬开师兄唇缝,同时以掌抚肩将他掼在地毯上。
萧倚鹤“唔唔”地将他推了推,不知是没有推动,还是怕伤了他,又或者是……半推半就,总之,他那抵在薛玄微胸口的手几乎就是做个样子,根本没什么力气。
锦丝华缎一剥开,就露出珍珠似的真容。
没有人教过薛玄微这种冲动究竟是什么,他只是循着本能,在心口的一片酸涩与悸动中,一路摸索下去,并对眼前这颗珍珠生出了蓬勃的占有欲。
他想弄脏这颗珍珠,让这枚闪闪发亮的珠宝染上难以磨灭的痕迹,变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俯在腰际时,他竟不知该如何做了,只好支起身子来深深地凝望着软毯上衣衫大开的萧倚鹤,看他薄红双唇,鼻息微喘,喉结一路往下,展开几朵明显斑驳,抹也抹不去,心里不禁有些愉悦。
他掰开萧倚鹤因羞耻而遮挡双眼的手肘,紧紧盯着他看,喃喃道:“师兄,你又入我梦中……”
……
月上中天,萧倚鹤从一片凌乱的小榻上起来,低头看着身侧已无知无觉醉睡过去的青年,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揉开他因酒气而皱紧的眉头,嘴边淡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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