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起了骚动,刀剑相接,皮肉破开,血绽四方,不知是勇敢还是绝望,末路生狂花,胆从绝境生。但这些骚动,在入侵者的威压下逐渐冷却,人们望着山壁上的尸体和那高耸的崖顶,眼里有把火熄灭了。
——这个世界没有神。
山月躲在岩石后,看着逐渐离去的人群,松开捂着嘴的手,大口喘着气。
他们为什么要撞向龙骨原?还带着那么小的孩子。
这个所谓的神,根本不存在。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根本没有神会听到他们的声音!高原上的人作为圣者为什么不去帮助饱受摧残的村民?他们世代受着山下村民的供奉,却不庇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虐杀,生灵涂炭,甚至连圣山被破坏,连半点抵抗都没有。
龙骨原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一群尸位素餐的人,连自己的信徒都保护不了。
呵,自己更没存在的意义。
出自天河的山月,被奉为高崖上的神女,天河源于天穹,没人知道源头在哪里。她也不知道“神女”这个称呼有什么作用,没有人告诉她神女的职责,只是被大祭司莫名其妙推为神女,受着高崖上的供奉。
作为龙骨原上的神女,却连现身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躲在背后,眼睁睁看着山下的村民被欺凌,被奴役,和那群尸位素餐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坐在地上,一直望着山下的村子,眼神空洞。
突然!一抹白色从浓烟中爬出,那是折翼的白鸟,它趴在地上,翅膀在奋力地扇着,中箭的白鸟根本无法飞翔,它拖着自己受伤的翅膀,一点一点地往前走,离开那片废墟是多么的不容易,疼痛最终会耗光它的力气。
山月看着那只白鸟,只要它能飞起来,飞到这里,它就还有希望,她多么想下去帮助它呀!可是高崖没有下去的路。
她焦急地思索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她翻箱倒柜地找着,整个家里都被翻了一遍。
终于找到了一捆绳子,她把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卷好往悬崖边赶。
崖底吹来一阵阵风,她不敢往下看,站在崖边止不住地发抖。那只白鸟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山月咬咬牙,开始慢慢地沿着绳子往下爬。
她不知道龙骨原有多高,但她能在龙骨原看到云,如果失足,可能尸骨无存。山月有很好的耐力,她以前还是很虚弱的,但从天河出来后,她的体质就异于常人。为了救那只白鸟,她加快了下坠的速度,绳子的摩擦让她的手破皮出血,这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冷汗,山月整个人都紧绷着。
绳子的长度有限,不到半山腰就到尽头了,距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她心有不甘,难道自己连一只鸟都救不了?她看着自己腰间的绳索,还有选择,那就是松开绳子跳下去,但很可能会摔成重伤。
那只鸟一动不动,怕是不活了,山月看着那只白鸟,多么希望它能自己飞起来,飞到龙骨原。
她吊在空中很久,近距离看着那只白鸟,她能看清了。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鸟,如鹤,却不是鹤,羽毛的尾部还有金色,翅膀的箭将它禁锢在地面,她能感觉到它的生命在不断地流逝。
山月咬牙一松,将自己贴着山壁往下滑,火辣的疼痛从后背传来,她不由得闷哼出声,失去了绳子牵引的山月,很快就到达了地面。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伴随严重的耳鸣。异于常人的身体让她在撞击下幸免于难,尽管如此,她依旧伤得不轻,背部的血沁出了衣物,她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只鸟。
鸟儿气息微弱,感受到她的到来还缩了缩。她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头,安抚道:“我会救你的。”
她抬头望着龙骨原,若是被发现擅自离开,定会面临严酷的处罚,尽管她是神女也一样。但她本就不愿当什么神女,此时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山下的村子被烧没了,那群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出现,她抱着受伤的白鸟寻找能暂时安顿的地方。
她来到一条河边,先给白鸟处理翅膀上的箭。她安抚着白鸟,撕了几片自己的衣料,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将箭拔出,白鸟因剧烈的疼痛而挣扎,她另一只手制住它,努力给它包扎。
她抱着那只鸟在山下走了很久,突然听到崖顶的人声,许是发现自己下山了,她连忙藏了起来,但一人一鸟目标实在太大,她只好抱着白鸟藏进了山洞,并且用草木掩盖洞口。
下崖必须征得大祭司的同意,而且下来的人不会受到龙骨原的保护,没有人轻易会下来。但丢失神女非同小可,他们终归会来将她抓回去。
这个所谓的神女,一没权力,二没力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何龙骨原的人如此紧张自己?
她抱着白鸟又往洞的深处走去,白鸟在她的怀里十分的安分,她打算等到入夜,再出去找离开的法子。
入夜后的龙骨原是很冷的,山月抱着白鸟,想给它供暖。她一天下来除了早饭,什么都没吃,肚子已经饿得叫唤,山洞里黑漆漆的,伸手看不见五指,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十章
深夜,她抱着白鸟正在浅睡,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她睁开眼睛,仔细听周围的动静。夜间环境下,她的听觉格外灵敏,百米开外,起码有十人走动,她把白鸟放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摸索着地上的碎石,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躲在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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