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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定了主意,抱手笑了笑:“也罢,那我这就吩咐几位手下去给义士们带路,愿各位一路顺风,早日办完差事,再来为郭某解解疑惑。”
    凌云自是含笑还礼,举手告辞,小乙一拨坐骑,又跑到了她的前头,兴高采烈道:“我来为三郎再带一段路。”
    郭守备挥手下令,跟在后头的骑兵和步兵让出了一条道来。人人都举高了火把,又是好奇又是敬畏地瞧着凌云等人。眼见着他们越走越近,在马队里,突然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守备,快拿下这个穿白衣的,他是匪首,他就是山上的匪首!”
    有人从马队里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伸手指着何潘仁,满脸都是愤恨,却正是不久前凌云救下的那位少年斥候。
    听到他这一句,后头的步兵还未反应过来,骑兵们已是哗的一声,各自带马,堵住了几个人的去路。
    郭守备也是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匪首?”
    那少年斥候忙道:“守备,我是亲眼瞧见了,那些恶匪回到山寨时,簇拥的就是这个人和一个丑八怪,我被捉住时,那丑八怪还问他,该怎么处置我?他说,要仔细拷问,莫要放过漏网之鱼。我怎么可能记错他的模样?”说到最后,他已是咬牙切齿,他今日受的那番毒打拷问,可不就是从这句话来的?
    凌云知道不好,忙道:“你误会了,这位何公子是我等的内应,若不是他,我们两个人怎能一举剿灭那么多悍匪?你被匪徒捉住后,他那般言辞,也是无奈之举。”不然的话,他总不能让匪徒放了这斥候或是杀了他吧?
    少年斥候看着凌云,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警惕:“这位郎君,你今日救过我,我原不该置疑恩人,但事关重大,请恕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今日之事 ,我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此人的所言所行,实在不像是一个内应!”
    郭守备的脸色愈发沉凝,要这么说,这场大火说不定就是盗匪间的内斗,这位白衣男子也实在可疑之极!他带马退后几步,来到了马队中间,这才冷冷地道:“既然如此,请恕我不得不留下各位了,尤其是这位……”说完,他一指何潘仁,“来人,先拿下他!”
    随着这声令下,第一排的骑士各举刀枪,慢慢逼了过来,阿祖“咚”地一声跳下马,盯着眼前的马队,往前走了两步,何潘仁也是翻身下马,赶开了坐骑,头也不回地喝道:“你们都下马!”
    凌云心头不由一凛:他这是……
    她不由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马队排出老长,足有两三百匹,而在马队后,还有更多的兵士,一旦阿祖发威,乱马回头狂奔,多少人会化为肉泥?他们原是为了保境安民而来,有什么错处要落得如此下场?但阿祖若不发威,在乱军之中,自己只怕也无法保住何潘仁,他本就受伤不轻,需要尽快休养,若是经历恶战,伤势自会加重不说,万一被俘,那番拷问侮辱……他根本不可能受得了!他亲入虎穴,一举灭掉那么多匪徒,他也绝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那自己如今该怎么办?她怎么做才能制止这一切?凌云只觉得心乱如麻,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却又不敢细想。
    然而眼见着郭守备的人已渐渐逼近,而阿祖已微微伏低了身子,她终究是再也无法犹豫下去,断然提声喝道:“住手!”
    伸手入怀,她高高地举起了一直被藏在身边、却从没想过要用的那块铜牌:“守备明鉴,我乃唐国公家不肖之子,我以唐国公府的名义担保,我的这位同伴绝不是匪徒之流!”
    唐国公之子?看着那块并不算陌生的铜牌,上面清清楚楚刻着的果然是唐国公府的标志。郭守备不由脸色大变,忙挥手叫了声“且慢”——唐国公就在涿郡督运粮草,自己也要听命于他,此来上谷,唐国公还提过,他家三郎三娘或许过两日就会赶到,希望他能多加留意。因此在听到小乙提及“李三郎”时他还吃了一惊,只是听说是两兄弟,又是早已到了涿郡,才觉得自己是多心了,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当真就是唐国公家的李三郎!
    再次细细打量了凌云几眼,他蓦然意识到,难怪之前自己看他眼熟,他的容貌跟唐国公身边的二郎起码有五分相似,只是肤色一黑一白,而且看着似乎还比二郎更成熟些,自己才没立刻想到。没错,这少年定然是唐国公府的郎君,自然也绝无可能与匪类为伍!
    想到这里,他转头瞪了那张着嘴发呆的少年斥候一眼,这才上前几步,抱手行礼:“三郎恕罪,郭某眼拙,一时竟没瞧出郎君的身份,郎君果然是将门虎子,出手不凡!国公曾嘱咐下官留意三郎的行踪,不想今日竟是不期而遇了。”
    凌云听他提到父亲,心里一动,脱口问道:“敢问守备,那我母亲她……”
    郭守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前些日子内人的确曾提起过,夫人似乎是贵体欠安,近来却没听说什么了,倒是国公愈发勤勉,前日还跟下官细细地叮嘱了半日军务之事。”
    也就是说,眼下母亲的身体还好,所以父亲还有心情扑在这些公务上面?凌云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郭守备见她欢喜,心里也是一松,想了想便道:“三郎若急着去蓟县,不如这样,我还是派几个人给三郎带路,过关过桥,总归能容易些。”
    这样自然更好,凌云郑重地行了谢礼,想了想又道:“小子还有一事要烦劳守备,我的同伴在和匪首争斗时受了内伤,眼下不好赶路,还想请守备略加照应。”之前让何潘仁留下多少是有些风险,但现在自己既然已亮明身份,他留在这里才是最好最稳妥的选择,能及时得到治疗,也绝不会被人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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