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修叫声跟另外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眨眼之间,凌云的第二支箭第三支箭也已电射而出,将另外两位随从同样射落在马下。
在众人的惊叫质问声中,凌云飞身上马,语气依然平静:“诸位,轮到你们当猎物了。”
她明明只是一个人,一把弓,但对上她的目光,这些随从心里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见她再次抬起长弓,所有的人都是身子一缩,不假思索地拨马就逃。
凌云却并不着急追赶,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元吉道:“还不赶紧上马逃命?”
李元吉看到心腹一个个被射落,早已是惊怒交加,听到这一句,更是暴跳如雷:“你敢拿我当猎物!李三娘,你.…
回答他的,是一支闪着寒光的利箭。
箭头贴着元吉的头皮射在地上,他的发冠顿时被射成两半,头发乱纷纷地披了下来,随即第二箭从他的耳下射过,将乱发射断了几缕,第三箭则是直奔他的脚面,在靴尖留下了一道锐痕。
李元吉脸都青了,忙不迭向后躲闪,凌云的箭却一支接着一支追了过来,每每间不容发地从他身上擦过。这么连射了十余箭之后,李元吉再也忍受不住,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叫道:“你住手,住手!我要告诉阿兄,我要告诉阿耶!”
凌云收起弓箭,凉凉地笑了笑:“你不是很喜欢这么玩么?”
李元吉抬起头来,睁着没肿的那只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位妹姑,心头又是愤怒又是恐惧,还有说不出的羞耻和憋屈。他张嘴想说点什么,眼圈一红却流下泪来。窦诞被凌云连珠箭发的气势所慑,一时之间竟没敢动弹,此刻才上前两步,拦在了凌云跟元吉中间:“三娘子……公主殿下,殿下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
凌云看了他一眼:“二姊夫,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窦诞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凌云没再理他,一催坐骑追向了那些奔逃的随从,不过片刻工夫,就将所有的人都射下了马。等她带马回来时,窦诞依然呆呆地站在咬牙抹泪的元吉身边。
看到凌云回转,他才苦笑道:“殿下息怒,齐王他毕竟才十六岁,就算做事不妥,也得慢慢劝解不是?殿下今日当着晋阳百姓的面如此羞辱于他,让他日后如何服众?”
十六岁?凌云心头猛地一刺:玄霸去世的时候,就是十六岁,十六岁的玄霸,决定为李家去死,十六的元吉,却把别人的性命视作玩物……
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慢慢劝解?就像二姊夫你一样么?至于服众,你们待百姓如猪狗,百姓自然视你们如畜生,畜生之辈,谈何服众!”
这话着实不客气到了极点,窦诞脸上不由一热,呐呐道:“殿下何出此言?殿下和齐王乃是同胞手足啊,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
凌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他若是不姓李,今日晋阳已血流成河。
窦诞证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惊得脸都白了:“殿下!”
让李家人也落到杨家那样的下场么?
窦诞的脸色更白,嘴唇抖了抖,躬身道:“臣不敢,臣知罪。就连李元吉都停住了哭泣,抬眼看了看凌云,又埋下头去。
看着他们忍气吞声的模样,凌云心头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厌倦,原本有无数想说的话,能说出的,也不过是一句:“你们好自为之,不要逼我再出手。”
长街的尽头,何潘仁不知何时已牵着两匹骏马走了过来,看着她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温暖关切,将凌云心头的沉重厌倦消融了大半。
凌云接过缰绳,飞身上马,又向四周看了看。
原本躲在店铺门后和街巷深处的人群一阵骚动,有人低声询问,有人探头张望。
凌云向他们深深地欠身行了一礼,随即便拨转马头,与何潘仁一前一后向坊外而去。在他们身后,数十名护卫也从各个角落里涌了出来,纷纷翻身上马,跟在他们后头。
原本四散奔逃的人群渐渐聚拢起来,有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这支队伍跑了几步,更多的人则是沉默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在他们的头上,一轮冬日的暖阳已升到中天,那温柔清透的阳光,将这个雪后的世间照得晶莹剔透,仿佛没有任何罪恶,也不会有任何污秽——至少在这一刻,所有的污秽和罪恶,都已被埋葬在积雪之下。
人群里,有个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叫了一句:“多谢平阳公主救命之恩。
虽然那个身影已经走远,已经听不到他的感激,但没关系,他们都记住了,这位殿下是大唐的平阳公主,他们看到了她的飒爽英姿,他们记住了她掷地有声的话语。
在很久很久以后,他们可以说给自己的孩子们听。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大结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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