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想换个方式去活,像前世的李瀛爱他那样去爱李瀛,于是他开始给自己脸上贴光,说什么能力范围内去爱他。
他不是在否认李瀛,他只是不想李瀛走上他的老路,就是看上去,好像是把前世那个献祭万蛇的李瀛给否认了。
他伸手,默默环住了李瀛的脖子,小声说:“你别生气。”
“没有生气。”李瀛说:“阿辞说的对。”
“哪里对了呀?”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父亲一直担心你,也是因为你之前太喜欢我了。”李瀛摸着他的头,道:“你长大了,想明白了,会保护自己了,他一定很欣慰。”
那时的云清辞无知无畏,天不怕地不怕,一腔真心毫不掩饰地捧到他面前去,好像从来不担心会受伤。
如今他受了一次伤,于是开始怕了。
这是情理之中。
正常人,都会知道怎么样更好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可以前的云清辞不知道。
现在他知道了,想要保护自己,这也是情理之中。
没关系。
云清辞怕了,他不怕。
云清辞可以因无知而无畏,李瀛也可以因知之而无畏。
他就是来爱云清辞的,无论云清辞怎么说,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就不会停止爱他。
他支持云清辞的一切决定,一切想法,也愿意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云清辞看过他那副样子,还愿意回头要他,本就已经超乎意料。
不好在奢求更多。
云清辞的立场变得好不坚定,他一边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一边又觉得现在的李瀛更值得他掏心掏肺去喜欢,他觉得重来一次,一定一定不会发生前世那样的事情了。
可又觉得世事难料。
罢了罢了,他恹恹地想,还是睡吧。
他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李瀛已经离开了。
床头压着一张宣纸,写着:晚上见。
云清辞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嘴角微微扬起,又被担忧压下。
他不知道被无数条蛇撕咬是怎样的疼痛,当天跳楼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感觉特别的疼,因为身体都冻僵了,而且很快就死掉了。
可李瀛,却要时时刻刻的煎熬。
他是如何做到如常上朝,如常批折子,如常与群臣议事,又是如何做到,护送大哥千里迢迢从北宸回来的。
“李瀛……”云清辞嘟囔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又唧唧什么呢?”
外头传来声音,云清辞急忙把手信塞进了自己的袖口,喊了一声:“爹,你,怎么没去早朝啊?”
“最近这段日子朝中无大事,都是一些弹劾张家的,今日陛下命刑部立案,说要彻查张家。”云相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昨天晚上,陛下没来找你吧?”
“没有!”云清辞义正言辞地道:“爹你放心,和离之事未定之前,我不会再见他的,他来了我也得给他撵出去。”
他激动地一抬袖子,匆忙安放的宣纸当即被甩了出去。
云相看向地上折起来的小纸条,皱眉道:“什么东西?”
他起身,云清辞却快了一步,两步跑过去捡了起来,嘴里唧唧着:“什么东西啊。”
他拿纸背着云相展开看了一眼,顺手搓成一团,笑道:“好像是之前丁叔那个小孙子让我帮带的零嘴儿,那孩子嘴挑,我怕记不住,就都写下来了,没想到还在这个衣服里。”
云相质疑地盯了他片刻,手掌一伸,板脸道:“拿来。”
第57章
云清辞没有应付这种事情的经历,他前世的二十七年里,只有八年是和母亲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一切都以母亲为中心,没有撒过谎。
后来和云相决裂,面对完全不相干的亲人,更没有掩饰的必要。
他下意识将纸条背在了身后,又在云相越来越沉的脸色里,犹犹豫豫地拿了出来。
云相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但他并未呵斥云清辞,而是叹了口气,把纸条递了回来,道:“他昨晚留宿了?”
云清辞垂下脑袋,小小地嗯了一声。
云相又道:“你想清楚,当真不离了?”
云清辞没想清楚,他就是觉得,现在的李瀛离不开他,他们分别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李瀛来说都是折磨。
但在父亲面前,他只能道:“他病了……”
云相脸色一变:“什么?!”
“您难道没有发现,他瘦了很多么?还有头风,那日更被我气得吐血,他的身体……现在很不好,我不能在这个丢下他。”
云相沉默了片刻。李瀛的状态很不好,他自然也看出来了,何止是他,其实其他臣子也都瞧了出来,今天还有人上奏请求重新择妃入宫,好为皇室开枝散叶之事。
云相退回椅子上坐下,脸色凝重,道:“你可知具体如何?是得了什么病,还是……”
“不知什么病,但很严重。”云清辞一点都没撒谎:“他一直在疼,哪怕是写字的时候,都会疼的受不了。”
云相仔细回忆,抬手抚须,道:“难怪……此前你昏迷不醒,陛下命人将折子都送到了别院,我便发现他伏案批阅的时候,总是显得十分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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