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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士农工商阶级固化的如今,科举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比现代的高考还要重要一倍,而太学是萧国最高学府,也便是这个时代人人削尖了脑袋挤破头都想进的清华北大。
    想要入太学就读得基本条件便是要有功名傍身,其二便是得通过入学考试。因为每年招生名额限制十分厉害,入学考试的难度无限往科举会试靠拢,近几年甚至超过了会试。
    太学招生不计较出生,且自从先帝时期出过腐败案之后,太学的入学考试都变成了公开考和匿名阅卷,最大限度的杜绝买卖座位。自然无数寒门学子趋之若鹜。
    再则近几年来,由于皇帝几次从太学补录官员,太学的竞争自然更加剧烈了。
    长安赶考的举人进士间流传着一句话叫“翰林易入,太学难考”,由此可见端倪。
    毕竟每一年凡中试的进士都可以进翰林院,能不能留下来各凭本事,但也比一开始就限制了入门高度的太学好进。
    周承爻这个和亲王想要进太学,哪怕只是个借读的位置,也是要考试的,还是太学两大院长亲自出题监考。
    所幸周承爻只是身体不好,该学的东西一个都没落下,还可以说因为终日养病无所事事,涉猎书籍比常人广的多,他再是一个蠢材,也不至于连个放水的考试都过不了。
    周承爻自然是成功进去了,他本来以为即将面临的是知识的海洋,会看到太学莘莘学子们的积极与向上。
    然后……周承爻被迫听了一天的争吵,恍然发现,文人之间吵架吵急眼了,也是会撸起袖子上手干的,也是会鞋履腰带头发齐飞的。
    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那些脏话浑话,都被替换成了文雅的词汇。
    周承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进展,“怎么会吵起来?”
    周承爻幽幽的看着他,“这就要问你了。”
    周承弋无辜的眨了眨眼。
    原来,那些太学学子是因为《长安》杂志而吵起来的。
    杂志到如今只发售了区区四期,第五期还在校稿排版中,但在京城文人墨客间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每日投给《读者评论》的读者信件都能把箱子撑破。
    不止醉春楼日日都有人跟说书先生点《狐梦》,便连市井之间,也已经有耳闻文学界后起之秀开创新流派的止戈先生,及宋绪文老先生同子固先生的句读争端。
    周承爻这祖传的运气,去的实在不凑巧,正好是新一期舆论发酵的时候,太学作为文人中心,必然是风云变幻争端不止。
    “支持宋老的同支持子固的先吵了起来,有人举例提到《狐梦》,于是有看不起通俗小说认为你言过其实的也加入了进来,随后便有对长安书坊有异议的不甘示弱……如此这般,一整日都没消停过。”
    “最后激愤到扔鞋履的,还是你的读者,他们一方认为王民不堪为人云梦狐不应帮他,一方则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诛杀戚风刻不容缓。”周承爻说着很心累的捏了捏鼻子,“我当时差点就站出来叫他们别吵了,好的坏的都是一个人。”
    第四期的刚刊偷生卷,在村民们尽皆拒绝王民,原本应该被同情的受害者突然变成了一个恶人,而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妖孽”戚风,却是个与人为善的好妖。
    这一人一妖,都有着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身为人却并无人性做尽小恶遭人厌弃,身为妖却偏偏通透仁善为了喜欢。
    这样的反转,自然会催生出两波想法不同的读者,有争吵倒是在预料之中。
    周承爻有身份便利,比所有人更早看完稿子,看完之后也是有些纠结的,即觉得平白和人共用身体的王民很亏,同时又替戚风感觉不值,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那个结局。
    直到周承弋告诉他,“其实戚风和王民本就是一人,他们只是患了离魂症。”
    离魂症其实不确切,用现代术语说便是多重人格障碍。
    是的,没错,是多重不是双重,王民的体内并不是只有戚风一个人格。
    文中有几个细节:一是王民找到云梦狐时明明第一次见面却立刻认了出来并表现的很熟悉;二则是村民们回忆王民作恶之时他总是带着伤;其三则是戚风说他不是主动出现的,受伤也是因为王民。
    这便是因为,王民——或者说王民的某个人格找过云梦狐,云梦狐特殊的梦魇能力是对多重人格十分有效的干预手段,用现代话说便是,云梦狐是他的主治医生。
    人格在体内相处的并不都很愉快,时常会打起来,所以病人才总是带着伤,戚风受伤,是因为人格之间的互相残杀。
    云梦狐最后给的那个梦,更像是囚笼。
    周承爻虽然有偶然看到过“离魂症”这个词,却从来不曾深入了解过,他古人质朴匮乏的思想,从未想过剧情还能这样展开。
    这比阴兵卷内涵钟离元帅给他的冲击要大的多,那一卷他想的更多的是对周承弋天之骄子落如尘泥的心疼,这一卷却让他陡然打开了一个从不曾探知过的世界。
    一时惊为天人。
    “君必当名留青史矣。”周承爻当即如此感叹。
    现在看来可不是!
    这才刚刊出多久,太学学子就为其打了一架。
    被奉为罪魁祸首的周承弋对此无比汗颜,“这看书意见相左很正常,怎么还打起来了,搞个辩论赛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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