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之余刚要行礼,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制住。
周承弋不认识蒋大人,更不知道那位双担他和子固的读者蒋羽生就是他的儿子。
他正在看叫人弄的东西。
一人宽高漆满黑漆,用铜片封边的三寸厚木板足有八块,长夏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摆了不少条状物,白色居多,也有青黄红绿的颜色。托盘两边各自放着两块没有柄的像是刷子的东西,但是里头镶嵌的是一块奇怪的布。
长夏回禀,“殿下,都弄好了。因为工部没有合适做粉笔的模具,临时去城中寻来的,再便是这绒布宫中的绣娘不曾见过,花了一些时间琢磨,好在黑漆干了,正巧可以用。”
其实这个漆是工部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烘干的。
没错周承弋叫人去弄的,正是现代学校必备三件套——黑板、粉笔及板擦。
叶疏朗听的云雾罩头不知其意,周承弋直接上前验收并且粗暴的展示了一下用法。他捏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条痕迹,手感不算很好,留下的痕迹也比较淡,粉笔头随即“咔擦”断了。
“啧。”周承弋不怎么满意的撇了撇嘴。
只用石膏加水做出来的粉笔确实比正常的容易断,木板打磨的再光滑也果然没有水泥好,漆也沉沉的不够凉。
但是往粉笔里加的碳酸钙需要提炼;初级水泥要用的火山灰更加不好找;漆则是超出了他已有知识的范畴。
虽然都是半成品,但有的用就不错了。
叶疏朗不知道当事人心里的嫌弃,他一明白用法,当即便忍不住扑到了黑板前亲自一试,嘴里直呼,“叙之大才!”
“不过摘前人硕果,哪算什么大才。”周承弋回道。
蒋大人听儿子整日在耳边念叨“子固多么厉害,止戈多么谦虚”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一听这句分外熟悉的话,眉头禁不住一跳,目光落在那位废太子身上。
第24章 锋芒初显
其实除了教学的基础三件套外,周承弋最想改的还是离谱的课程表,其二便是教材。而这些即便是沈太师说了也是算不得数的,必须得皇上点头才行。
周承弋故意让长夏将祝春福一起带走的原因,想的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是明谋。
他相信,有祝春福这个光明正大的二五仔在,估计人刚进工部,皇帝那边就收到消息了。
周承弋猜的没错,皇帝确实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不是祝春福的锅,而是工部那边,一听是废太子要制的东西,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立刻就禀报了上来。
“有点意思,朕这儿子憋久了,脑子里多出了不少奇思妙想。”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用羽毛笔在奏章上写下批文。
是的没错,就是羽毛笔。
自从皇帝发现细笔尖的妙用之后,办公就换成了羽毛笔,还叫工部特制了墨水方便使用。
但由于西域只进贡了一只天鹅,因此……好在天鹅兄惨遭过周承弋的毒手又恰逢换毛过冬,小世子只觉得近来大鹅有点凶都不让他骑了,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王贺也笑得见牙不见眼,顺着皇帝的心思连连往外蹦好话,“殿下心有沟壑,一直聪颖的很,只是从前不爱张扬。”
“他就是位置坐的太顺了,没点冲劲。”皇帝这么说着,眼中却带出笑来。
东西完工的时候,皇帝“正巧”召见一帮大臣们在说事,其中有房丞相、沈太师等,都是朝中举重若轻之人。唐鹤年带着徒儿也在其中,不过他是来请辞的,刚到不久。
有不少朝臣见到他身后那青年目露不满,觉得唐公倚老卖老明知道青年身份还将其带来,偏生陛下始终未说什么,当年的祸事已经翻篇,他们若无端开口指责未免落人口实,误以为他们指桑骂槐,意在攻讦房丞相。
便只能忿忿作罢。
“工部做了新鲜的东西,众卿家不妨随朕一道去看看。”
皇帝起身,目光在唐鹤年身后容貌出色的青年身上停了一瞬,“你与他也算神交已久,一道来吧。”
房观彦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低头应了声:“是。”
周承弋料到便宜爹要来,肯定会带一串人,不说别的,翰林院肯定是倾巢而出的。
让他惊讶的只有两件事,一是他以为工部派来监工穿赤衣袍的无名小卒,原来是工部二把手蒋侍郎;二则是,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张在众上了年纪的大臣里格格不入的年轻面孔。
那般趋近完美的皮相骨相,见之便难忘,正是那有过一面之缘,身世成谜的当代卫玠。
周承弋的视线直白的很,房观彦想不注意都不行,他撩起眼皮含笑对视过去。
“……”再次被美貌冲击了一下的周承弋转开眼快速的收敛视线。
工部的人正在装黑板,周承弋之前忘记说要求做成可上下推拉的活动黑板,工匠们重新做轨道多花费了一些时间。
南书房已经放学,徐瑞和裴晔却尚未回家,他们两人对新装的东西好奇的不行,连很大可能会被逮着抽背的恐怖都抛之脑后。
现在好奇的又多了一群。
跟着来凑热闹的定国公左看右看不得端倪,忍不住问,“这是何物?”
叶疏朗刚要开口,被徐瑞抢了话,“爹,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这是黑板!”他说着无比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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