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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般,他笑了一声。
    唐鹤年不为所动,“若是先前,贫道自然无二话,他想做什么做什么便是,何须看他人脸色。然则鸿蒙教一事发生,他本就身份特殊,乃是前朝之人,鸿蒙教打着反萧的旗帜欲行复国之事,竟然绑架当朝太子!”
    “殿下,你觉得此事发生过后,皇帝能不迁怒于他?便是皇帝仁厚不追究罪责,然朝堂之上百官又岂敢容他?”
    唐鹤年闭了闭眼,真心实意的叹气道,“徒儿啊,你莫非还想受那抄家流放之苦?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父亲。”
    “房丞相已老,非是十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相爷,他还能再经历一番起落吗?”唐鹤年看向房观彦,“与其待到之后受难伤怀,不若此刻随我回去,从此再不问凡尘俗世,再不必为雷霆雨露的君恩烦扰。”
    房观彦已经听唐鹤年说过一次,如今听他再强调,依旧只是沉默的垂下眸,这即是无声的反抗,也是不甘心的挣扎。
    “观彦啊!”唐鹤年忍不住喊了一声。
    “唐公,”周承弋出声道,“父皇也好,百官也好,若是谁想要追究自然有我去求情。”
    “你只是太子罢了,便是颇有才情,然则如何能撼动御令?”唐鹤年问,“若是不允,你又待如何?”
    周承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若真到那个地步,我自当随阿彦一起告还辞官便是。”
    “……先生。”房观彦心中五味纷杂,明明知道该劝阻,却又因为共进退而心生窃喜。
    唐鹤年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还是说出了另一个话题,“太子殿下是个爽快人,贫道也懒的拐弯抹角,便只问殿下一句话,您如此维护我这徒儿,敢为他做出此等牺牲,心中究竟将他放在什么位置?”
    “臣子?挚友知己?抑或是其他什么?”
    周承弋张口便要答,唐鹤年做了个打止的手势,意味深长的道,“殿下可想好了再答。”
    他本来是想逼周承弋回答,临到头来又终究不忍徒儿受到伤害,这才特意强调了一句。
    周承弋听这话果真斟酌起来,总觉得他话中隐有所指。
    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银白的亮光小小的炸开一朵祥云,刺的人眼睛生疼。
    “是羽林卫那边结束了。”周承弋认出这是信号传递的消息,道,“有什么事在这里一时也说不明白,不若暂且随我回东宫去,便是真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到我那儿抓人。”
    唐鹤年却拒绝了,“贫道就不去了,我言尽于此,你们好好想想,不要做出后悔的决定便是。”
    “你们走吧。”说着竟然将之前说的种种担心轻拿轻放,就这么放房观彦走了。
    周承弋何止是有些不解,简直都迷惑了,不过这件事好歹放下了,他也没道理再纠结提醒一句,赶紧牵着房观彦往外走,脚步略急生怕唐鹤年反悔似的。
    唐鹤年没有反悔,只目送着他们远去,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从袖子里摸出打火石和一巴掌大的双响炮,炮身的红色硬纸张上绘着羽林军的旗帜图腾。
    这双响与之前在空中炸响的同出一源,都属于羽林军。
    不过这一枚是十三年前他载着房观彦离京之时,房丞相交给他的,“若是他日观彦深陷危险需要接应之时,你便点燃这个……只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一天吧。”
    唐鹤年原本也以为不会有点燃的这一天的,可惜终究计划赶不上变化,本以为会一直默默无名做书生的徒弟还是展露锋芒,而本以为彻底沉寂的鸿蒙教又卷土重来。
    不过这一次,迟了十三年的帷幕也该落下来了。
    他翻身跨上马,在引线的“呲呲”声中,扬鞭抽在马屁股上。
    “砰!”身后骤然炸响的亮光让周承弋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高空炸开的银白光点组成一个潦草的马头,他记得这是接应的意思。
    炸响的声音犹在耳畔回荡,很明显就是留在原地的唐鹤年帮他们开的,周承弋有些意外的挑起眉梢忍不住道,“原来你师父还真是朝廷派去鸿蒙教的卧底?”
    房观彦满脸疑惑表示不知,他也是直到在小院中见到唐鹤年,才知道他竟然还曾经是鸿蒙教的人。
    托这双响炮的福,周承弋带着房观彦走了没多久,就见火光冲天,羽林军正带着那辆被遗弃的马车套了一匹眼熟的驴往这边而来。
    周承弋一眼就认出那是云浮子的驴,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询问起情况。
    周承弋也是这时才直到自己的铜锣是敲的有多及时,原来这群人自知己方人少势弱,不仅要趁其不备动手,还准备了药刚下好。这迷烟虽然不知效用如何,但同喂给小道士们吃的蒙汗药同出一源,而那些吃了药的小道士,外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一个醒的。
    再晚那么一些时间等药发作了,便是周承弋锣鼓敲得再响,估计也无力回天。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都是原来鸿蒙教的,便是十三年前宸阳公主被捕之后自行散去的那些,一直了无音讯无处查起,也不知道云浮子是从哪里找来的。
    但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的事情,如此想来,云浮子当时被唐鹤年气走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那么,唐鹤年知道吗?
    周承弋留了个心眼,叫人立刻去林中寻唐鹤年,果然是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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