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点头,当做感谢。
“不过你真的确定那只恶魔死了吗?”阿芙拉思虑道,“如此强大的诅咒,连你都无法祛除,我想象不到那只恶魔会强大到什么程度……说是黑暗神亲临我都信。”
“不知道。”兰斯淡淡道,“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殿下身边守护他,即便恶魔卷土重来,也能第一时间保殿下。”
他紧接着便嘱咐道:“但请你不要告诉殿下这件事。他已经很疲惫了,我不想让他为此担惊受怕。”
“是我让他担忧了。”阿芙拉真挚道,“谢谢你,兰斯,能一直陪伴在哥哥身边。”
谈到路加,兰斯脸上才露出些许笑意。
“不必感谢,这本来就是我的愿望。”
他想起了殿下的眼睛,然后联想到了赫卡庄园里那只恶魔的眼睛。
恶魔的眼睛都是血红的,即便是圣鸿林图书馆,也从未记载过紫眸的恶魔。
除了殿下,那只恶魔是兰斯所知的唯一一只紫眸的恶魔。
*
受封公主之后,北方的霍克海默部族前来联姻的时间便一点点向他们逼来。
路加变得多梦,他不再允许妹妹独自离开府邸,夜里入睡后也常常被噩梦缠绕。
不过还好,每次醒来都有兰斯陪在他身边。
角落里属于兰斯的那张小榻使用得越来越少,路加甚至怀疑,是否每晚他睡熟之后兰斯都会偷偷爬上他的床。
为了他的健康睡眠,兰斯还为他想了很多方法,比如剧烈的剑术对练运动、有益睡眠的饮食,以及每晚热水药浴。
夜间,路加泡在浴盆里,手中撩起一捧水,药草的香气淡淡飘来,艳红的玫瑰花瓣漂浮其上。
“这个季节怎么还有玫瑰花?花期已经过了。”
兰斯在他身后道:“殿下,我曾在您的玫瑰园里做过园丁。”
路加猜到了什么,但还是语声带笑地问:“所以?”
“所以我为了您一年四季都有玫瑰花浴可泡,将它们保持在了盛放的状态。”
“浪费。”
“为了殿下不算浪费。”
“花朵都有枯萎的时候,枯了就算了。”路加抬头仰视兰斯,“即便圣国全部玫瑰花都凋零……你的后背不还有一朵玫瑰吗?”
他说这句话没什么目的性,只是单纯觉得宣示主权让他很兴奋,说完才觉有些暧昧。
兰斯望着他的双眼,缓缓俯下身。
“殿下都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路加总觉得他话中有话,而且现在莫名的气氛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理性上又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卧室的窗户从外面打开,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嘶,好烫,哪个家伙无聊到在外面设了厚厚一圈圣术结界?”
安其罗甩了甩烫到发红的手掌,汇报最新情况:
“主人,阿多诺·霍克海默的联姻车队已经到达……”
他抬起眼,看到小王子和他的契约骑士正保持着一个若即若离、如果不被打扰说不定就会亲上的姿势。
“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安其罗咧起一个坏笑。
兰斯唇边维持着淡淡的笑,只是那瞥过来的眼神怎么看都冰冷得骇人。
“别打诨,”路加竖眉看向安其罗,“说。”
兰斯抖开一条宽大的浴巾,将整个浴桶都遮盖上,路加水下的身体彻底看不见了。
安其罗挑了挑眉。
“阿多诺,霍克海默部族少族长已经抵达王宫,宫相正在设宴招待。他想立刻见到阿芙拉公主,我猜国王的信使已经在路上了。”
路加的眉宇沉了下来。
他直接站起身,让兰斯为自己擦拭身体:“我现在就进宫。阿芙拉不会和霍克海默见面。”
“安其罗,你负责保护她,如果有外人强行进入府邸,就带她去安全的地方暂避。”他郑重地对猎犬少年说,“她无异于我的生命,我相信你的能力。”
“是,主人。”
“兰斯,陪我进宫。”
路加从墙上取下两把剑,扔了一把给兰斯,眼尾凌厉。
羊皮卷中并未对阿多诺·霍克海默做出详细描写,说明夏洛特小姐不了解他。
这个人要由路加亲自接触了解。
“我倒要会一会,胆敢求娶我妹妹的家伙是什么人。”
*
国王宫殿。
宴席间觥筹交错,圣国贵族们用来小口浅斟的高脚杯握在阿多诺·霍克海默手中太过娇小,他像打量玩具一样打量这些水晶小玩意,仰头一饮而尽。
没有人敢嘲笑他不懂圣国的规矩。
大臣们走漏了风声,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北方和蛮族接壤的国境并不太平。霍克海默一族是蛮族中最强大的部族,宫相显然有意和他们交好,以此平息蛮族动乱。
更何况——他们已经看到了联姻者带来的大群战马和皮毛。
“公主呢?还没有到吗?”阿多诺操着一口异国腔调问道。
他面容英挺粗犷,颈间围着狼王的皮毛,长弓靠在桌边,兽皮衣带离插着猛兽利齿打磨的刀刃。
和圣国贵族骑士的花架子不同——那是一头真正的野蛮巨兽。
王室的骑士们时刻戒备于他的一举一动。
王后微笑着开口:“阿芙拉公主本该与我们同住,但她有个性格专断的哥哥,一直留她在王子府邸住着。我们会尽快接她进宫陪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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