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民国奇怪的瞥她一眼,“三婶没事,我就先走了。”
人都走了,刘三婶的表情才镇定下来,插着腰朝着庄民国的背影伸着脖子呸了呸,“我就知道,你们心里啊后悔着呢。”
后悔什么,后悔没娶她娘家的傻侄女啊,要不然这会儿庄家也能沾沾他们这“双职工”家了。
庄民国回去的时候,陈夏花已经做好饭了,一叠咸菜,一碗顿蛋,一盘卷心菜。
刚开春的时候,菜地里的菜少,只有些在前两月撒下的一些青菜种,正好郁郁葱葱长,长了几寸,天气冷,都长不了太大,再不就是山野田边的野菜了和去年留下来过冬的萝卜了。
庄民国他们的卷心菜去年就种了一回了,年前还卖了一茬,收了后就没了,现在的卷心菜是晚熟品种,最晚在十二月种下,到二月份正好收成。
吃过饭,庄民国就开始挑篓子了,庄玉林在他身边转了会就揉了揉眼,要睡午觉了,陈夏花把人抱回房里,给他脱了外衣裤子才把人塞到被窝里去。
庄民国说的,他们家从大儿子读书开始,就要学会讲卫生,讲五勤,尤其是这样带着身上的泥进被窝的事,绝不能发生。
人家学校的老师都说了,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卫生呢,手脏了要洗,衣服脏了要换,还不容易得病的,邱老师说的,回来过后家家的小朋友回去都跟长辈们宣传了一遍的,庄玉林是邱老师“小粉头”呢,邱老师说的话比他们当爸妈的都管用,他看到了家里谁不洗手就吃东西,绝对要背着小手板着脸,把邱老师的话重复念给你听的。
安排好了小儿子,两口子都没多休息一会,去菜地里砍卷心菜去了,庄民国准备下午送一担子去公社里看看情况。
有陈夏花在,没一会就砍了一担子,庄民国出了菜地,把竹门关上,“我去公社了,你回去吧,小二等下该醒了。”
“行。”下午上工要两三点,这会儿还有时间呢,陈夏花准备回去把家里大大小小的衣裳给洗洗。
庄民国担这一担子去公社,也有人瞧见了,他担子上有布盖着,别人还以为是担的青菜去公社换钱,村里也不是头一家早就撒了青菜籽的,送去了公社里的,还跟他说:“公社里送青菜去的多着呢,都收了好半车了,卖不出钱,还不乐意收呢。”
庄民国没说他这不是小青菜,老实巴交的脸上笑笑,“行,我去看看。”
走到村口,又碰上几个妇人叫他帮忙带些针线,上年纪的还叫他带点叶子烟。
庄民国两辈子都好说话,顺便带点东西他也不拒绝,但这辈子可不会再犯上辈子的傻了,伺候其中有些“欠钱的大爷”了。
先交钱后交货。
“不是都一个村的,你这都去卖菜了,就几分钱的事先垫一垫的。”上辈子有些就是这样说的,庄民国老实啊,脸皮又薄,抹不开脸面,人家说让他先垫着他就垫着,吃了不知道多少回亏。
欠钱的那就是祖宗。
登门要钱,反正就是各种借口理由。
收了钱,庄民国放进了口袋里,没给钱的,他是不打算再帮忙买了,买了还讨不上一句好话的,他一张老实的脸笑嘻嘻的:“没事,没钱就下回带。”
下回这个词就是好啊。
他挑着担子步履如飞的走了,还有人拉不下脸来:“就一担子青菜,能卖几分钱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真抠。”
第19章
公社里青菜多,已经收了一车了,要运到县里供销社去的。
前脚装青菜的车走了,庄民国担着的挑子也到了,供销社的就说了,“你们这青菜送来的太多了,我们跟县里的供销社都吃不下,以后别送了。”
穿着土灰布的中年女子远远就皱起眉,等庄民国走近,她认清了人,“是你呀。”
庄民国去年给他们送的蒜苗子和白菜,县里那边一直说好呢,就是后边没了,对着她,中年女子的语气软了两分:“你担回去吧,我们不收了。”
庄民国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把布头掀开一个脚让她看蔬菜新不新鲜,心里一个咯噔:“不收菜了?”
中年女子是说不收了,目光移到那菜篓子上顿时一定。
“卷心菜啊,收!”
庄民国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庄民国知道这个供销社的大姐姓齐,他去年过来也跟着别人喊的:“齐大姐,我家里的卷心菜差不多都快能收了。”
齐玉男人就是县里供销社的经理,民生可是大事,开春后没什么菜,送过去的都是青菜,连吃个野菜都是“有钱人家”了,卖得比青菜还贵一分,城里的职工家庭还喜欢吃。
就是齐玉自己,看见青菜都发绿。
她叫人把担子上称,高兴得很:“你家里才多少,还不够的,能收了你就往咱们公社里送,亏不了你的。”
庄民国去年送菜,是蒜苗子和白菜一起,这会全送的卷心菜,个头不大,但个个都压手,最后称下来,一挑挣了七块钱。
比他去年一挑五块钱还多挣了两块呢。
庄民国收了钱,见齐玉从挑子里拿了两个卷心菜出来,其他的让人抬到后边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干什么。
按他们现在的话,这是在啃组织的利益呢。
庄民国不可能为了两个白菜说什么,齐玉这个人,他去年就打了交道,不是那等大奸大恶的,这么多人送菜来,她也没接别人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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