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根力气足手脚也麻利,别人劈一头猪的功夫他可以劈两头,干活也不偷奸耍滑,但也不是憨干的那种人,柏叔喜欢这样的汉子。
他带着李月秋到了粪池,说是粪池,其实就是一个专门挖出来用来放粪的坑,坑也不大,周围坑边因为有猪粪肥地,草长得绿茵茵的异常茂盛。
“你自己掏,两桶的量。”柏叔还要回去盯着人做事,给李月秋拿了挖粪的粪勺,让她自个掏,说完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李月秋捏着粪勺,感觉手心潮乎乎的,低头看粪勺柄上还沾着半干半湿的猪粪,一下傻眼了,手里的粪勺啪的掉了。
第61章 坐家
“……”这弄得一手都是,简直了,糟心和恶心简直不是一星半点,活到现在大概是她唯一一次这么直接的“碰撞”。
李月秋脑袋乱麻麻的,看着掉在地上的粪勺在捡和不捡之间陷入了迟疑,头一次想不要自己的手了。
李月秋的是个爱漂亮的脾性,虽然出生在乡下,但她是娇养着长大,上辈子受的磨多,一辈子走的坎坷又短命,但也没干过这些和粪沾边的事,这已经不是怕脏不怕脏的问题了,就算她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她一瞬间嫌弃得恨不得这捏过粪勺的手不是自个的。
她感觉自己脏了。
幸好粪池旁边有一个冲水口,好像是从地下压水上来,李月秋几乎是飞快的跑过去洗干净手,冲洗了好几遍都觉得手上有味道,忘记不了刚刚捏到的感觉。
在冲水口冲洗了好几分钟,一只手被专心致志的翻来覆去的洗,手都快秃噜一层皮,到最后她盯着通红的手,小声的嘀咕了自己两个字:矫情。
冲洗干净手后她重新去找掉在地上粪勺,用两根手指捏着粪勺在冲水口处把粪勺柄也冲干净,单单是在冲水口处就忙活了快半个小时。
这时万幸自己出来的时候很有先见之明的带了手帕。
黑黢黢的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微微有些亮堂,一眼看去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粪池边上的味道可不好,李月秋屏住呼吸,拿着手帕在鼻子上围了一圈当口罩用,她暗念:我可以,我我可以。
然后如临大敌的拿着粪勺挖粪干活,手指只是堪堪捏着粪勺,都快赶上兰花指的感觉了。
粪池边又臭又滑,委实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地方,怕一个不注意自个就栽到粪池里,她只能一手拽着点坑边的草防止滑下去,一边把粪装满粪桶。
东方破晓,晨曦的阳光散发出柔和的光晕驱散了黑夜,李月秋忙得一脑门的汗,这活真是干得一言难尽,她手袖都卷到了手肘处,露出的白嫩嫩藕节似的手臂。
终于两桶粪放满了,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从粪池边磕磕绊绊的站起,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一转身竟然看到陈立根无声无息的站在不远处。
她用手肘擦了擦额头上汗,笑着跑过去,顺便把摘了鼻子上系着的手帕,唇红齿白,眼睛亮晶晶的。
“你忙完了?我这刚刚也装好了。”话语间还兴高采烈的,尾音微微上扬,一头的汗,几缕缎子似的发丝黏在白腻的额头上,像是一只弄脏皮毛的小动物,偏偏又徐徐生辉,鲜灵得仿佛不该存在在他的眼前。
陈立根看着她,沉默片刻脸上终究没有显露出丝毫多余的表情,他用了最短的时间劈完两头猪,刀锋砍过骨头骨碎飞溅,动作也从没劈得这么麻溜过。
柏叔见人劈得快,每一块猪肉也没劈差劈坏,头是头,膀子是膀子,各是各的,临时想又想再加一头猪给他,让他额外多劈一头。
厂里的猪都是定量的,只要能做劈猪的活计,一般都是给劈两头猪,不会让同一个人全占完,这样大家都能匀摊好处,不过陈立根没应下来,洗干净手上的血污还了劈猪的工具就转到粪池这边来了。
即使搓洗干净他身上此时还带着一股淡淡腥臭的血腥味,这个猪场不单是养猪厂,也算得上是屠宰厂,是两厂合一,地方简陋,杀猪见血这就不是一个空气能好的地方。
陈立根平时都是随便用水冲一下,这次搓洗收拾得很仔细,用上了皂角这玩意,淡淡的皂角味混杂其中,倒是也不难闻。
他已经站在这处看了好一会,甚至于在看到坑边的人像一块凝脂的软糕,脆弱不堪险些栽倒滑倒的时候控制不住下意识冲出去了一步,见到那人好半天终于站直了。
他无言的退了回来。
李月秋看陈立根没啥反应,锋利的眉不见一丝的柔和,也不说话,她笑容一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僵硬着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陈立根既然都站在这,怕是比她提前做完活,而她装两桶粪装到刚刚才装完,陈立根是不是已经等了好久,李月秋自认为已经很卖力了,只要给她时间适应,她保证下次一定比这次快。
一回生二回熟嘛。
李月秋搅着手指有些犹豫的开口问:“我,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陈立根漆黑的眼眸一瞬怔住,变得幽深发黯,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半晌他把手里的一个小布袋递给李月秋,然后一言不发的拿着扁担挑起了那两桶李月秋装好的粪。
小布袋带着点温热的温度,李月秋好奇的打开小布袋的袋口,看到里面是放的是麦种,她垫了垫重量,也没多重,种不了几亩,她在研究麦种,想着陈立根塞给她这包东西是干什么,余光看到陈立根竟然喊都没她已经挑着粪走出一截了,忙把布袋口封住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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