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悦疑惑地看向白秋水,诚恳地问:“不知白侍郎有何高见?”
白秋水走上前靠近陆明悦耳畔低语:“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陆姑娘你这只娇贵的金凤,何苦吊死在这颗濒临倾倒的树上?”
陆明悦警觉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白秋水,见他突然伸手抓住自己的肩膀,深幽如潭的双眸紧盯着她的眼继续蛊惑道:“秋水对明悦姑娘怀有赤诚之心,若是姑娘愿意投靠在我身下,太傅给姑娘的,秋水自然也可以,甚至更多...。”
白秋水的目光落在美人粉嫩的樱唇上,陆明悦的唇形堪称完美,绛红唇珠饱满微翘,有种佳人正媚眼含笑,任君采择的诱惑感。白秋水忍不住低头靠近,却觉肋骨处传来一阵刺痛,不由地松开了手。
陆明悦手握双鱼玉佩,玉佩末端的鱼尾上被打磨的甚是圆润,但若在毫无预兆时被猛戳一下,也够对方吃痛。
“君子不寄人以篱下,不枉食无功禄也。明悦虽是女子,但从小尚君子之德,不敢白食太傅家大米,自然不能在皎月堂陷入危难时离去。”
陆明悦含笑对白秋水行了一礼道:“时辰不早,小女先行告退,毕竟国库空虚,急需小女的脂粉钱填补。难为白侍郎身为户部之首,却要在百忙中与小女为上几两银钱动手拉扯。小女惶恐,不敢叨扰。”
说完也不给白秋水出言的机会,翩翩然离去。
白秋水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面色阴沉地盯向美人离去的背影。
陆姑娘长得娇艳可亲,可惜脾气却又倔又硬,不给她点苦头尝尝,怕是不会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
不过这样也好,想到日后这位倔犟的美人会匍匐在自己身下求饶,白秋水阴郁的面容逐渐恢复到往日无害君子的模样。
陆明悦回到了新宅,咕咚咚饮下半壶茶水,才压下胃里翻涌的不适。
“南枝,把我换下的那套衣裙扔了。”陆明悦想到方才白秋水阴冷的双眸,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若说魏宁侯是一只凶猛威武的猛虎,那白秋水就是一条阴冷滑腻的毒蛇,只要被他盯上,就会被缠绕得透不过气。
陆明悦翻出呈祥布庄的账本,打算预支出一部分银钱填补皎月堂的亏空。
忙到太阳下山,陆明悦好不容易理出一份帐准备让钱掌柜去钱庄取银票,没想到张忠却突然求见。
张忠身为太傅府的大管家,向来都是衣衫整洁得体,毕竟他代表着太傅府的脸面。
可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太傅府的“脸面”像是被抹了层锅灰。陆明悦惊讶地看向灰头土脸的张忠,疑惑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忠苦着脸道:“桃花谷里的养蚕房走火了,虽然墙角下备有水缸,附近也有山泉,可是这大火烧得古怪,无论如何浇水都熄不灭,后来还是位有经验的养蚕人闻到了烟尘中的菜油味,叫众人弃水用土掩盖,才终于把火扑灭,可惜蚕房就只剩下两间了。”
没有太傅坐镇,白家的一双大长手伸得甚是嚣张。
“南枝,带张管家去换套衣服,一会别走了,就在这用晚膳。”陆明悦看到张忠的指甲盖里都是黑泥,听闻这火从正午就开始烧起来,想必张管家一直忙着调遣手下灭口,连午膳都没用上。
正午的时候,陆明悦还在和白秋水在宫内商议退还订金一事,看来她这只金凤,无论跳到那棵树上,这把斩断后路的大火也势必要燃气。
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又匆匆吃了点南枝送来的饭菜,张忠对陆明悦一一道明桃花谷内的情况。
依据张忠所言,被用来存储蚕茧的几个库房全部被烧毁,数十排养蚕房只有两间房屋幸存,不过万幸的是,鲁桑田没有被破坏。
珍珠蚕生长周期虽然快,但也需要一个半月才能收获出第一批虫卵,也就是说除了呈祥布庄内现存的布匹,起码有两个月的时间,布庄内都不会有新的蚕丝供应。
还好陆明悦提前盘下了布庄旁边的库房用来储存布匹,所以已经签订的供货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库房内的布匹可坚持不了到两个月,届时没了布匹供应,资金链断裂,只怕呈祥布庄也要随皎月堂一起关门大吉。
白秋水不愧为户部侍郎,把她手中所剩的银钱算得清清楚楚。知道她必然会从呈祥布庄调取银钱,所以放火烧山,釜底抽薪,断了她的后路。
陆明悦从桌上拿起整理了一下午的帐面,扔进篓里。
她抬头看向墙上那副《女魃夜引弓》,这幅画并未被魏宁侯收走,虽然画中的美人和诗句有些失真,但周亲王的丹青技艺确实令人折服,陆明悦此次离开魏宁侯府邸的时,也顺手把这幅画带上。
想到不久后就是北朝的赏灯节,陆明悦脑中突生一计,她对张忠神秘一笑:“张管家可否愿同小女做一票大生意?”
张忠看到陆明悦笑靥如花,明媚的双眸在烛光反射下似有点点星光。他不禁探头过去,听到陆明悦的计划后先是惊讶的张大嘴巴,再是狐疑不决,最后紧咬下后槽牙道:“奴才愿意。”
在张忠的帮衬下,陆明悦很快把违约的订金补给朝廷。白秋水看向手里被撤销的契文,不禁冷笑,这个陆美人,还真是不服输,就是不知太傅府的金库内还有多少金银,能够让她和自己怄气呢?
京城一连数日下起了小雨,雨停后,天气骤然冷了下来,京郊外边的潮白河亦是被雨水灌满,此刻的螃蟹膏肥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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