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点点头:“谢谢你,我现在就觉得好多了。”
她忽然被感动,心里暖融融的,这结果和她来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但似乎要更好一些。岑慕彬给她的茶杯续水,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着。
知春把支票还给他,岑慕彬见她态度坚决,知道无法勉强她,便没再坚持。
房间里的气息不再像初来时那么冷冰冰了,一股轻软的暖意轻轻包围了知春。
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我跟你说在车里录音的事……是骗你的。”
岑慕彬一点都不惊讶:“我知道。”
可他还是在知春的威胁面前就范了,至少知春当时这么以为。
知春抬眸:“你为什么不明说?”“没什么好说的。”岑慕彬望着她,“我只是忽然明白,不能勉强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知春眼里的困惑化成一潭柔水。
岑慕彬放下茶杯,眉头微微拧起,仿佛有点纳闷似的:“就算你录了音,又能听到什么?”
知春眼前闪过车内无声的厮杀,由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什么话。
她的脸忽然发烧一般滚烫起来,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同时笑了笑,声音干燥,像冬日里柴火燃着时的劈啪声。
知春起身说:“我该走了。”岑慕彬也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知春此时已经冷静,怕被人发现的心理占了上风。
“反正我也要回医院,顺道送你。”岑慕彬说完,意识到知春的顾虑,又说,“这地方车不多,我找个商业区放你下来。”
知春没再反对。
岑慕彬扫了眼她的脸,有点迟疑,但还是说:“你头发有点乱,要不要去洗手间收拾一下?”
洗手间里空荡荡的,被灰色马赛克和冰冷的镜面分割成几块,像酒店一样干净,毫无家居气息。
知春在镜子里看到一张狼狈不堪的脸,岂止是头发凌乱而已。她拧开水龙头清洗自己,直到整张脸看上去顺眼一些了,才用纸巾把面颊上的水迹擦干。
镜前架上摆着几件男性洗漱用品,知春看到一瓶深蓝瓶子的须后水,忍不住拾起来,凑近瓶盖闻了闻,气味熟悉,她终于找到岑慕彬身上那股特别气息的来源。
走出盥洗室,岑慕彬正站在客厅飘窗前等她,臂弯里搭着那件灰色风衣。
知春也取了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想起来应该客套几句。“对不起岑医生,今天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岑慕彬耸肩:“有什么麻烦的?不过跑一趟而已。”
“总之谢谢你。”
他盯着知春:“你能想到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
知春朝他惭愧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去开门,岑慕彬跟在她身后。知春忽然又转身想说句什么,却发现岑慕彬离自己那么近,她几乎要撞上对方,忙趔趄着后退。
岑慕彬本能地伸出手臂想去扶她,但其实没那么严重,知春往后退了一步就站稳了。他伸出去的手又硬生生缩了回来。
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冲散了残存的理智,知春深吸一口气,倏然走上前,主动抱住了岑慕彬。
岑慕彬手上的什么东西掉了,也许是他故意扔掉的,两人都没有管,他紧紧拥住知春,在她仰头的瞬间,岑慕彬低首,用力吻住了她。
25-另一种坠落不再有抗拒、挣扎,这一回两人你情我愿。
知春成功挑起了岑慕彬压抑许久的热情,而她自己则被这股汹涌的浪潮淹没,没有退路,只能跟随。
当岑慕彬把她压在床上,准备更进一步时,知春忽然清醒过来,她并非想反悔,但怎么也无法全身心投入。
她闭上眼睛,试图用想象来催眠自己,冲淡罪恶感。
岑慕彬忽然停下来,双手捧住知春的脸,命令她:“看着我。”知春被动地睁开眼睛,视野里,是岑慕彬英俊而专注的面庞,含着一种过分小心的味道,还有一丝不甘心。
在确定知春的目光不再逃避后,岑慕彬开始进攻。
知春一点都不觉得享受,罪恶感越来越浓厚地笼罩在心头。这不怪岑慕彬,是她自己的问题,她紧张、慌乱,她跨出这一步是对命运的报复,对痛苦的发泄,甚至是对自己的放弃,在这样的前提下追求享受是可耻的。
她能体会得到,岑慕彬很在乎她的感受,他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努力取悦自己的味道,可她脑子里塞了太多杂念,它们让她分心,使她一次次游离于事件本身以外。
她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会热衷于偷情,带着如此沉重的心理负担,他们追求的究竟是什么?没多久就结束了。
两人都觉得挫败,把想象变成现实,是扼杀想象最好的手段。
知春想,这样也好,以后她不会再惦记这事儿了。
她在浴室里把自己仔仔细细洗干净,又将衣服一件件穿上,重新回到空荡荡的客厅。岑慕彬依然站在飘窗前,指间夹了根烟,袅袅的烟雾飘散在他四周,白衬衫很随意地套在身上,没扣扣子,样子有几分狂野。
知春找到自己的包,拎在手里,说:“我得走了,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车。”
岑慕彬没搭腔,蹙紧眉头,狠狠吸一口烟。
知春也管不了那么多,视线往四下一扫,确定没有落下什么可疑物品,便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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