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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且说来听听。”我声色怠惰地望着她,仰头顺了一口苦酒淡淡说道。因喝得猛了些,嘴角不禁溢出几缕细水丝来。

    念芷讪地一笑,甚是谦虚地说道:“白姐姐,念芷自幼才思滞钝,设若我的想法太过庸涩荒诞,你却不能□□于我。”

    我见她又开始使出了小性子,当即摇头肃穆道:“我虽比你大个几百岁,终其也不过是空掷了光阴蹉跎了岁月而已,道论机警聪颖,我实在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她见我很是正经的模样,怎奈之前已先入为主地认定我实在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轻轻摇晃着我的身子噘嘴而道:“白姐姐,你这般变着法子的指责我是在自作聪明,是不是很讨嫌我的班门弄斧?”

    我登时摆出一派凛然庄重不容置疑的模样出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道:“你何必过于自谦,天垠地荒里谁人不知凤族念芷殿下仙昳绝尘婉风流转,我这番心尖上的话天地可鉴日月可证。”

    她敛着春风得意的笑靥似笑非笑地红着两颊弱声道:“白姐姐,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展颜舒眉,抽了抽嘴角,说道:“却是比真金白银还要真上十倍的话。”

    她一怔,眼角很是挤出几滴清泪来,语无伦次地说道:“白姐姐,我……父皇……为何他从来不肯夸我,无论我做的多好,无论我多努力,他却从来只会对我说‘瑕瑜分明,妍媸各半’的话。白姐姐,念芷很是期冀有个人像你这般对我,白姐姐!”

    我拭净她双眸上的晶莹,百般疼惜地揉着她的绿云说道:“好念芷,往昔里是白姐姐错怪你了,总以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以始终对你心存芥蒂,今时今日我才恍然,你那般的任性妄为却也不过为的是从你父皇嘴里听到一个‘好’字,真心实意地夸你一次。是我错了,白姐姐才是天垠地荒里最糊涂最没道理的天神。”

    被我触动心事,念芷那原本深壁高垒寒如坚冰的心思终被我的一腔柔情给暖化了,她挣扎着使尽全身气力拚命拥裹着我,哭的是撕心裂肺震天动地。

    依稀里,我恍惚忆起几百岁时,我步履蹒跚地追在阿爹屁股后头语气稚嫩地呼着他,他却充耳不闻的事情。

    我一向以为阿爹对我委实的有些生疏,倒似我不是他亲生的一般,见今我才顿悟。父爱如山,最不易的,却是表达!

    其实,在他有意的一停一顿间,在他刻意同几百岁的我始终保持着的咫尺间,浸透着的,又何尝不是满满的父爱

    第三十九章 仙战台上白玄逝

    第三十九章 仙战台上白玄逝 我九百岁时,娘亲身赴紫云山千花洞毗蓝婆菩萨的仙佛阐经法会。犹记得当时金乌炽地,大热煊赫,焦金烁石。我为贪图一缕阴凉趁阿爹出山觅酒之际便战战兢兢地踱进了天垠地荒中最是奇寒无比的青城禁地“琅琊洞”内,孰料,然未等我来得及浸得一丝凉爽,便堪堪被阿爹拎出了琅琊洞。

    值此遭幸,我甚觉无语唏嘘,初以为这份计划拟定得很是周详谨慎,并为之窃喜不已,怎奈百密一疏,我这只小家贼终还是逃不过阿爹的火眼金睛。

    阿爹念我是初犯,索性也就宽宏大量了一回,喝令我在琅琊洞口站足三个时辰,倘再敢衍生投机倒把旁门左道之心,定绝不轻恕。

    如此,我万念俱灰地立在琅琊洞口,虽无比洞悉往前一步即是洞天福地另番光景,却也决计不敢越雷池半步,唔,只是微不可察地一点点往前寸挪着身子。

    我一千四百岁时,将将积了赖床的恶习,倘或能蹭到巳时决然不会在辰时起,阿爹冷眼战敠了几日,终也忍无可忍地将我从床榻上拖起扔进灶房,脸上瞧不出悲喜地于我说道:“我与你娘亲时时游离在外,我们若不在时,你便是这偌大青城山的主人,设若你负耒炊针一概不谙,又何谈整饬管束?”

    唔,他说得字字珠玑一针见血,并兼端的是一番良苦用心深明大义的态势,一时竟唬的我委实想不出有什理由推诿。终悻悻然地踱进灶屋,识海间却异常清晰踊跃地盘旋着一些警世恒言来勖勉鞭策自个。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若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无尽的欷歔况味杂陈里,我不胜惆怅,阿爹小时候许是家里穷书读的少,不尽明然这字里行间的是非曲直,委实枉费了老夫子的昭昭赤心。这几句诘屈晦暗的文句讲的是,物尽方要其用人尽但得其才,若用函牛之鼎以烹鸡,实则大材屈用。

    我这大才,堪堪被阿爹虎目慑着在灶屋内忙了个天昏地暗,过得个把时辰方才盛出两盘不知为何物的菜肴,满怀忐忑地置在阿爹眼前,只见他老人家抖着腮帮子持着双红木圆头箸夹拾起一片经过炮烙车裂严刑的焦黑菜叶子讶然问着:“丫头,这是何物?”

    我慢条斯理地瞥了一眼,老实巴交地低头回了一句:“蔓青叶子。”

    阿爹登时很是嫌弃地它归复到原来的位置上,又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另一盘中的焦黑块状不明物体,遂夹起其中一块体积最小的,百思不解问道:“这又是何物?”

    我诚惶诚恐地觑了一眼,颊上晕起一缕绯红,细语回道:“鲶鱼。”

    阿爹旋即抚额幽幽喟叹了一声,又不死心地在圆盘内拨拉捣鼓了一番,后凝睇着一团粘稠黑得辨不出原先之色的东西,颤巍巍苦笑一声,问道:“丫头,这又是打何处来的仙物?”

    我淡然悠哉地瞟了一眼,径直说道:“确实是打来的,是并着那条鲶鱼一处来的。”

    “唔?他神情不自在地怔了一怔。

    我理所当然地继续说着:“可不就是鱼腹内的万千鱼籽么。”

    咣当,他老人家一个把持不稳,华丽丽地跌倒在了凉石地上。

    不同于阿爹的悲怆意怠,我反其对炊爨之事孳孳汲汲一腔热血,并之深信不疑,佳肴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求索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怎奈我的厨艺一日千里逐渐佳境,阿爹却望而却步,于我誓死明志:“丫头的厨艺在这天垠地荒中绝非虚名,令我白玄甚之欣慰,然我乃一介俗仙,于这玉盘珍馐食之有愧,想我白玄一生光明磊落,生女更之青出于蓝,此生有汝当之足矣,又何敢再贪天之功。”

    铿锵其鸣,声如钟磬。甚是风骚地捋了捋他的羊胡须,顿了顿,又颇为慷慨地接着说道:“便将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