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杀了君寞殇,绝对不惜一切代价!
他要云儿回到他身边,不允许他的女人一直留在仇人那里。
只要君寞殇死了,云儿就是他的了。他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想方设法让云儿爱上他。
“云儿……”他痴痴地呢喃。
似是感应到他的呼唤,凤惊云的视线望了过来。
他连忙心虚地躲到山岩后头。
对,心虚。
故意让她回君寞殇身边,明明他身为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他却没有名正言顺地在她身边保护她,也唯有她能让他产生这种心虚的感觉。
很好、很好。
有感觉,代表着他君佑祺还有着些许的人性。
还活着。
背靠着岩石,任凭岩顶上的白雪塌落些许掉在他尊贵的身上、衣服上。
寒雪冰冷,却不及他内心冰冷阴暗。
他的心像已经死了,又因复仇而鲜活着。
漆沉的眼瞳里什么情绪都淡去,慢慢地只余仇恨。
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眸子时,神情又恢复正常。
一名死士凌空划过,身影落在君佑祺跟前,单膝跪地,“参见皇上。”
他面色愠怒地问,“可查清了是谁要害云儿?”
“回皇上,是万蛊门的圣女夜妖娆。”
“朕要杀了她!”君佑祺咬牙切齿,“来人,带一百死士,把夜妖娆的项上人头给朕摘来!”
“是。”死士刚要领命离开。
君佑祺想了想,“等等……还是罢了吧。”摆了摆手,死士会意地退下。
园子不解,“主子……夜妖娆想杀凤四小姐,您不为凤四小姐讨回公道了?”
“夜妖娆是万蛊门夜月天主最喜爱的圣女,又是许配给君寞殇的未婚妻。据闻近二十年来,夜妖娆深得夜月天疼爱。如今君寞殇来了万蛊门,想必夜月天的意思,是让夜妖娆与君寞殇那个妖孽成亲。
毕竟,夜月天那个老不死的快进棺材了,君寞殇是她唯一的外孙,是万蛊门唯一的继承人。对朕来说,万蛊门由谁继承,朕不感兴趣。倒是……”他唇角勾勒出一弯阴险地笑,“若是君寞殇与夜妖娆成亲,伤了云儿的心,朕可以在云儿脆弱、需要的时候,乘虚而入,安慰她,夺取云儿的心。对朕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一件。就冲这一点,夜妖娆现在不能死。”
“主子考虑得周到。”
“况且,这个时候杀了夜妖娆,万一夜月天那个老太婆恼羞成怒,不给云儿蚀心蛊的解药,朕的孩子会有危险。朕不能莽撞。”
园子佩服不已,“主子深思熟虑,小的崇敬万分。”
“想必此刻夜妖娆知道纵蛊事败,灰溜溜回万蛊门了。”他走到岩石旁望过去,恋恋不舍地凝注了凤惊云一眼,“走,随朕先一步前往万蛊门。就不跟着云儿了。”
……
另一座高大的雪山顶上,夜妖娆遥视自己纵下的蜘蛛蛊被尽数毁灭,火光冲天,她培养了多年的蜘蛛蛊竟然在一个时辰不到全被烧了,烧焦的糊味,隔了那么远,她似乎还闻得到。
她并不知道除了蜘蛛蛊,凤惊云与君寞殇所歇的那木屋周围还有别的蛊虫,纵蛊失败后,她脸色刷地泛白,“该死的!万蛊门成千上万的蜘蛛蛊都要不了那个妖孽与贱女人的命,简直可恶!”
心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蜘蛛蛊虽然不是万蛊门最毒的毒物,却绝对是杀伤力最大的蛊虫,因为那坚韧的蛊虫外壳连刀敛也劈不进,能淹没房屋的恐怖数量,让遇上的人只有等死,从而得名精钢蜘蛛蛊。
性命攸关,哪怕她这个纵蛊人,也避不开蜘蛛蛊的侵袭,是以,她怕殃及自己,才躲在了另一座山上观察事态。
想不到,凤惊云那贱女人竟然把她纵驱的蜘蛛蛊虫全烧光了!
真是太小看她了!
“你生气了。”启诺在她身旁,想安抚她,手才伸到一半,触到她之前,又悄悄缩了回来,“君寞殇能凭个人本事,建立半月教,从而一步步壮大势力,最终夺得天下。他的能耐可想而知强大到何种地步。”
“想办法烧了蜘蛛蛊虫的是凤惊云,不是君寞殇。”
“她是名震天下的忘川神医,名不虚传。”
她瞪了他一眼,“启诺,你疯了!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君寞殇那个不人不鬼,只有半张脸的妖孽妄想着要来娶我,你还有心思夸他!还有那个凤惊云,抢夺人未婚夫的贱货,你还说她名不虚传!”
“不是我帮她说话。刚才她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他脸色谨慎,“凤惊云非等闲之辈,其能力,依我看,不亚于君寞殇。至于你说她抢了你的未婚夫……”
她微眯起眼。
他仍是说道,“知道你听了不高兴。但是,你看看,君寞殇一路对凤惊云呵护备至,此次是他第一次来苗疆,他已经三十岁了,非毛头小伙。若是他心里真的有苗疆万蛊门,不会到今天才涉足此地。我敢肯定,他一生都不打算来此,不会承认与万蛊门的关系。”
“门主之位,地位崇高,不承认,他又何必来。”
“你不是早就知道消息,凤惊云中了蚀心蛊,若是我猜得没错,君寞殇是为了她来取解药的。而且……君寞殇不会承认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与君寞殇更是从未谋面,凤惊云哪里算得上抢你的未婚夫?”
“哼!”夜妖娆生气了,“凤惊云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那么帮着她说话?莫非你看上那个贱蹄子了?因为她的外表漂亮,你被她迷住了?”
他苦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字被他吞了。她是万蛊门的圣女,他配不上她,也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说出来,只会破坏二人的友情,只会让双方尴尬。
她等着他说下去,他却转了个话题,“凤惊云再美,我也不可能喜欢她。”因为他的心早就给了眼前的女子,“我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你好。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只是点清楚事实,不希望你看不清形势。”
“哼!”夜妖娆冷哼一声,妖美的脸上满是自负,“我夜妖娆是何人,深得门主的真传,聪明如我,又岂会看不清楚形势。”
启诺不说话了。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门主订下的婚事,由不得君寞殇不承认!何况在苗疆,门主只手遮天,君寞殇就算贵为凤祥国皇帝,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原本我是很抗拒这门亲事,我从不愿意嫁给君寞殇。既然你说得君寞殇如此的强大,如此的有能耐,他的心又在凤惊云身上。我就让你看看,我夜妖娆是怎么把君寞殇从凤惊云手里抢过来!”
他眼神黯然了起来,淡淡地笑,“是啊。门主订下的亲事,无论你与君寞殇怎么样想,她让你们成亲,那么,没有第二条路,你们只能成亲。也好,你去夺君寞殇的心,也好。”心中很是疼痛,仍然希望她能幸福。
看他黯然的神色,夜妖娆心里忽然就闷了起来,“启诺……”
“堆得山高的蛊虫就快烧完了。”启诺神色一变,“有杀气、快走!”
数名黑衣死士朝二人围了过来,两人都认出,这是君寞殇手下的人。
论施蛊,她夜妖娆敢认第三,没人敢认第二。
至于第一,不用说,也是门主夜月天。
但论武功,她夜妖娆虽说武功排入高手之流,若是面对太多的一流死士,没有把握脱身。
面色一敛,夜妖娆与启诺同时想闪人。
但君寞殇手下的死士哪是吃素的,二十名高手,从四面八方,手执亮晃长剑,直劈过来,夜妖娆与启诺**应战,一时之间,剑影血光,兵器交响。
二人武功确实上乘,耐何,光凭武力,根本敌不过二十个训练有素的高手死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二人皆负了伤。
夜妖娆拔掉腰间所系的竹筒的塞子,拿起竹筒朝二十名死士分几下扬甩,数百只细小得像蚂蚁的蛊虫被甩出。有些几名死士避闪不及,被蛊虫咬了,巨痛让他们顿时连剑都握不稳。
更多的死士避开了蛊虫。
即便握不稳剑的死士,依然不要命地冲了过来,他们的信念就算是死,也要完成任务。
因为完不成任务,同样是死。
那么,完成了任务再死,就是死有所值。
直到耗尽最后一口气,直到死了,那先中了蛊的几名死士才倒下。
夜妖娆与启诺趁那几名死士倒下,攻出一道缺口,飞速遁离。
其余死士追上去。
她又一一放出身上携带的所有蛊虫御敌、杀敌。
当所有的蛊虫用尽,她被砍了五剑,启诺一路为护着她,更是被砍了十几剑,还好每一剑都被自己的兵器所挡,轻了力道,没中要害。
两人差点被剑砍成肉浆,原本以为凭着对数座连绵山峰的了解,知道哪里方便藏人,可以逃脱的,哪知这些死士根本不要命,不达目的不罢休,哪怕是那些追过来又中了蛊毒暂时没有死的死士巨痛濒死,仍然穷追不舍。
身上再没有蛊虫可放了。
二十名死士,被她放的蛊毒咬死了十个。
还有负伤的十个,已经杀红了眼。
启诺与夜妖娆二人的伤口血流如注。
“妖娆,你先走!我帮你杀出一条血路!”启诺失控地大喝,执起手中的长矛率先冲了过去。
十名死士没有去专攻他,而是极有默契地分成两队,一队围杀启诺,一队围杀夜妖娆,让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君佑祺在暗中看着眼前的战况,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君寞殇亲自训练的死士,视死如归,剿杀有术,让目标一个也逃不走。”
园子疑惑,“主子,您不是恨君寞殇么?怎么还夸他?”
“君寞殇这样的人,才配为朕的对手。”
“主子,夜妖娆与那个叫启诺的人快死了。”园子眼中又现佩服之色,“主子,您还真是料事如神,竟然猜到君寞殇会派人杀夜妖娆。”
“一扯上凤惊云,君寞殇就会变成疯子,就会失控。朕会有所顾虑,他肯定不管不顾地命人杀了会伤害云儿的人。”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拿不到凤四小姐要的解药……”
“依君寞殇的心性,杀了夜妖娆之后,就是灭了万蛊门夺解药,也不会纵容有人伤害云儿。可他太小看万蛊门的那个老太婆了,解药不是那么好拿的,万一老太婆死也不肯交出解药,云儿肚子里的孩子就危险了。夜妖娆死不死的,朕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朕,决定救他们。”他勾唇一笑,“如此一来,朕就多了一个去万蛊门做的借口。救了万蛊门的圣女,还有那个叫启诺的,他是万蛊门的长老之孙。救了这两个人,朕就成了万蛊门的贵。”
“属下这就去救他们……”
“慢着。”
“主子?”
“他们还有反抗的余力,朕太早救人,显不出救命之恩的重要性。连日来,太无聊了,朕也喜欢看人垂死挣扎。等他们毫无还击之力时,再出手,那就是不可磨灭的大恩。”
“主子英明。”
他唇角泛起嘲讽的笑,“这两人也真有意思。那个叫启诺的喜欢夜妖娆。而夜妖娆,从她的眼神,朕知道她看不上启诺的身份。”
园子挠挠脑袋,仔细盯着看,他怎么就看不出来?主子那么说,那就一定是这样。主子的洞悉能力,从来精准无比。
“啊!”启诺肩膀又中一剑,他挥矛一挡,隔开长剑,执矛旋转一圈,试图阻挡死士的攻击。
夜妖娆论起武功,稍逊启诺一筹,她狼狈地抵抗闪躲,肋骨被扎中一剑,她手持双月弯刀,将那扎中她的杀手砍去一只手,对方另一手执剑又猛冲过来,她肋骨巨痛,一时手软无力,眼看那断了手的死士差点将她劈成两半,启诺用内力震开对方的剑,猛地挡在她跟前,对方被震开,没退多远,手中的剑原本该砍中夜妖娆的,变成刺中了启诺。
只余一只手的死士毫不犹豫地拔出刺在启诺身上的长剑,
准备再刺上去,启诺持矛先捅穿了对方的腹部。
启诺的鲜血溅在夜妖娆身上。
她清楚地看见,他替她挡了一剑!
不然,她就被死士杀死了!
一股感动蕴酿在夜妖娆心底。
扫视这些不要命的死士,忽然明白启诺说的,君寞殇能耐不是一般的强大,连他手下的死士都如此骇人,更别说他本人。
自出生起,她专心学习蛊毒之术,延误了习武。或者说,相比学习武功,她更喜欢蛊毒。
是以,她的武功只能算高手之流,远不如蛊毒。
只是,她还是太轻敌了。
以为蜘蛛蛊能将这些人全都收拾了,随身所携带蛊毒不多。
现在要命丧于此了。
想想,启诺愿意为她挡剑,与他一块死在这,也有个伴。
“血路是杀不了来了……”夜妖娆忍痛恶战,“启诺,我们就是死,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好,听你的!”启诺笑了。从小到大,他一直跟随在她身边,默默地恋慕着她,从来不告诉她,他爱她。
能与她一起死,是他的荣幸。
夜妖娆想起,小时候,她说要吃冰糖葫芦,偷偷下山买,他说:‘好,听你的……”
她小时候曾无数次恶作剧,都让他背黑锅,他说:“好,听你的……”
她想在活人身上种蛊毒,他起初不同意,仍然找来死刑犯,让她得以完成心愿。
似乎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的心愿,他就会说,“好,听你的……”
以前还觉得他说这几个字,真是没骨气,现在却觉得很是悦耳动听。
以她的聪明,又岂会不知启诺从小就暗恋她,只是她觉得他不过是长老之孙,以她圣女的地位,他配不起她。
她便一直装傻。
现下,她被感动了。
生死关头,他愿意为她挡剑,处处以命相护。见过她的男人,都爱她的美色,普天之下,怕是没有哪个男人像启诺一样爱护她。
她像是又有了力气,与启诺一同,与还活着的九名死士浴血奋战,当启诺倒下,她也耗尽了最后的真气力气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把剑劈了下来。
闭上眼。
她在等死。
心头无限地恐惧。
本以为她夜妖娆天不怕、地不怕。
原来她也怕死,她不想死。
早知道就不如此莽撞的来杀君寞殇与凤惊云了。早知道行这步棋之前,要未雨绸缪,不该轻敌,太自负导致她丢了性命。
悔不当初。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讶异地睁开眼睛,见一名身穿华贵紫衣的男子站在离她五步开外。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干黑衣人与原本活着的八名死士杀成一片。
她与启诺被保护在黑衣人围住的范围里。
黑衣人约莫三十个,各个晓勇善战,武功高强。
先前的八名死士早已因战斗已久,体力不支,很快处于下风。
虽然不济,那些人却没有倒下。
也许是嫌那八名死士死得不够快。
君佑祺手中放出几枚暗器,以没人看得到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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