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赶出去
乡村之地,民风向来纯朴,何曾听过这样怵人听闻的事情?有妇人听孟彤和春二娘哭的凄惨,又见孟大虚弱的依靠着对门的墙坐着,不由愤怒的对着孟家大门大声咒骂起来。
都道虎毒都还不食子呢,孟家婶子可是比大虫还毒哪,这么大冷的天,把个病秧秧的儿子分出去单过也就算了,还直直巴望着把人折腾死了,拿人妻女去换钱,这是穷疯了?
一个小媳妇撇着嘴爆料道:什么穷疯了啊,我可是听我家那口子说了,陈氏生了孟大柱之后就没管过孟大的死活了,不然孟大病成这样,她还能私下攒一百五十多两银子藏在后院的咸菜缸里,说她有给孟大请大夫看病,你们信吗?
靠山村的村民基本上都是靠天吃饭的,谁家的田里收成了多少东西大家心里都清楚,孟家就只有那十三亩良田,又不像赵家那样分打猎。除去一家老小的嚼用,没有额外的收入,陈金枝却能攒下一百五十多两银子,没有个几十年又怎么可能攒得起来?
一个就住在孟家左邻的大娘拍着大腿叫道:真是造孽啊!就是后娘也做不出这么毒的事啊,这孟大还是孟家婶子亲生的呢。
就算是亲娘,做出这种事也是会惹下业债的,这陈氏真是疯了,她就不怕自己死后下地府受苦吗?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摇头叹道:孟九根一杆子打不出个屁来,任着那婆娘拿捏这一家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害人性命,也实在是太过了啊。
孟彤拉着春二娘,跪在孟家门前,对着一众村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闻迅而来的村民越来越多,众人聚在孟家门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娘,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下该怎么办啊?外头都闹得炸锅了,堂屋里的孟大柱和孟七斤早就坐不住了,他们之前被砸门声所惑,没仔细去听外头的人在说些什么,可等砸门的声音一停,孟彤那扯开了嗓子的哭求,就一字不落的全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那个丧门星左一句他们要害死他们一家,右一句他们要把她娘和她卖进花楼子,这要是孟大一个不小心真死了,回头指不定就会有人上官府告他们谋害亲兄了,意图拿婶子和侄女卖钱了。
孟九根背靠着叠得高高的被褥,垂头坐在炕上,他的两手紧张的互握着,时不时的抬眼瞅瞅自己的媳妇儿,就盼着她赶紧给拿个主意,让外头聚集的乡邻早点儿散了。
可别看陈金枝还看似还平静的端坐在炕上,实际上她此时也只是强撑着而已,院外那一声声的指责咒骂,无不跟刀子一样的直直戳进她心窝子里,她现在两耳嗡嗡做响,脑子一片空白。可被村里人这样左一句右一句的说恶毒、说心狠,陈金枝不但没觉得羞愧,后悔,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浓浓的委屈、不甘和愤怒。
孟大那痨病鬼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的儿子,她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别人管得着吗?再说那些一个个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孟大那能算是个正常孩子吗?他就是生来向他们夫妻要债的讨债鬼啊。
想当初,她生孟大时早产,产婆说她情况不太好,以后只怕会子嗣艰难时,她多害怕啊!还没生下老二孟大柱之前,她深怕自己以后生不出儿子,孟大再没了孟家就断根了,于是千方百计的给他请医吃药,弄得自己月子里连只鸡都舍不得吃,嫁妆都花进去了一小半儿。
回想当初,陈金枝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她生下孟大之后就没过过好日子,为了给他吊住那条小命,她和孟九根接连三年都过的苦哈哈的,连口好的都舍不得吃。要不是后来怀上了孟大柱,她买了个童养媳回来就任孟大自生自灭了,否则现在都不知道会苦成什么样。
她这辈子为这个生来讨债的儿子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了保住他的命,她把自己的嫁妆都当了给他看病了,怕他以后娶不到媳妇儿,她还给他买了个童养媳,她给他吃给穿,把他拉拔到这么大,临老临老,他生个赔钱货还要天天来顶撞她,气她。
想到自己藏银子的地方,正是孟彤给说出去的,陈金枝心头更是恨得不行。讨债鬼生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一家子生来就是来克她的,她把他们赶出去怎么啦?她陈金枝赶自己的儿子,又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陈金枝越想越气愤,院门外村民们那一句句的议论责骂,更是尤如火上浇油一般,让陈金枝气的差点儿吐血,她铁青着脸怒吼,你们谁都不准去开门,谁敢给他们一家开门就给俺滚出这个家。怎么着?老娘自己的儿子,老娘还赶不得了?老娘今儿就是要把这一家子讨债给赶出去,俺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周的村民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孟家祖宅前人声沸腾,宅子里却仍是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开门,更没有出来询问半句。孟彤这身体因为常期营养不良,整个人瘦弱的也就是个皮包骨,今天劳作了一天,她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又这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人哭诉磕头,体力早就有些不支了。
咳,咳咳吵杂的人声之中,孟彤似乎听到了孟大的咳嗽声,她连忙扭头看去,果见孟大单手捂嘴,正弓着身体在那里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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