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衬得整个人都温婉清新如花骨朵一般。
这可真是……娜仁此时此刻,只想由衷感叹一声:佟贵妃,你强!
这宫里美人开发,佟贵妃当属第一。这要是在后世,选秀没她姐不看!
不过康熙的目光并未在殊兰身上多坐停留,平淡地叫她把参汤放下,不顾殊兰欲言又止的神情,摆摆手,问:“你家娘娘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便去了吧,朕还有折子要批。”
殊兰轻声道:“娘娘近几日饮食不思、郁郁不欢,不过太医院的太医方子开得极好,吃着已有些效验,因昨夜雪大,十分挂怀皇上,特意嘱咐奴才炖了人参茯苓鸡汤给您送来,望您珍重身体,不要太劳碌于政务。”
这话说得漂亮。
康熙看她一眼,神情似乎微有些动容,沉吟半晌,道:“也罢,你去吧。晚间朕再去看佟贵妃。”
殊兰一喜,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娜仁身上掠过,似乎牵了牵唇角,向着康熙盈盈一欠身,声音清脆柔润,婉转动听,“是,奴才告退。”
直到她退下了,康熙一转头,见娜仁手拄着交椅靠背姿态扭曲面露沉思,不由微微拧眉,“仔细扭了脖子,回头疼起来老祖宗又要骂人。”
“骂也是骂我。”娜仁虽不在意,还是转过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问:“你说佟贵妃如此执着于向你举荐美人,究竟是为什么呢?”
康熙随手拾起笔,信口闲谈一般地道:“她要贤名,要贤惠,要举贤。朕……朕就当享福了。”
“你这表妹啊,是真能操心。”想起这来,娜仁还有点幽怨,“与其有念叨我的功夫,不如一开始就把宫权给她,省了我好些事,我这些日子感觉自己都憔悴了。”
康熙闻言,抬眼看了看她,直到娜仁拧眉低头打量自己,开始怀疑自己今天穿岔衣服了,康熙方正色庄容地道:“面色红润脸如银盘,看不出憔悴。”
“快批折子吧您嘞!”娜仁又是无语又是好笑,见皎皎在旁眼睛瞪得圆溜溜地边吃点心边看热闹,便信手拿起一块糕塞进她嘴里。
康熙翘起唇角微微一笑,无奈地摇摇头,坦言道:“皇后出宫之后,后位空悬,朕也不打算再次立后。届时总要选一人统领后宫,无论那个人是不是阿姐你,朕希望你能手握至少一部分宫权,保得尊荣。佟氏是管理后宫的好人选,但朕总要为你与皎皎考虑。”
……
因康熙的一席话,娜仁晚间回去坐在炕上出神好一会,琼枝热热斟了一盏蜜露来,笑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只是听了些话,忽然觉得好像身边的人都长大了。”娜仁定了定神,缓缓问:“最近有隆禧的消息没有?”
琼枝笑道:“能有什么消息呢,左右如今前线战局僵持着,不好不坏罢了。若是立下什么功勋,咱们皇上自然第一个叫您知道,若是受什么伤了,也能打探到。”
“也罢。”娜仁叹了口气,“他也算是有担当,当日无论如何拒婚,也没把红樱供出半个字来。冬葵从南苑回来了吗?”
琼枝道:“约莫也就是这一二日了,您不必挂心清梨小主,一应用度您不还是按季命人准备送去,南苑那边想来也自有用度,如今过了年了,还有石嬷嬷与寻春陪着,不会太过孤独。”
听她低声宽慰,娜仁叹了口气,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是若论锦衣玉食,无论她如何尽心,在南苑那边,也比不得宫里。
只愿在宫外,清梨能过得轻松些。
因知道这是皇后在宫中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正月里,难得一日没有宴饮,娜仁拎着两坛清酒去了坤宁宫,俩人在东偏殿的窗旁支了一桌,喝得稀里糊涂的,恍惚间,娜仁听到皇后告诉她:“我闺名愿景,你也可以叫我阿沉,那是我少年时,庄子里照顾我的嬷嬷给取的乳名。”
皇后是汉名不足为奇,遏必隆大人先帝时期素来紧跟上意,先帝喜好汉学,又给膝下皇儿取了汉名,他自然要效仿。
至于少年时庄子里——娜仁听说过,遏必隆大人家的二格格打小因身子不好,养在庄子里。当年若不是大格格竞争失败,也轮不到二格格入宫。
“阿沉,阿沉……”娜仁叫了几遍,她自己也数不清了,只记得她最后扯着愿景的衣袖,似哭似笑地道:“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我,都走了——”
究竟借着这点酒意耍出了几辈子的酒疯,她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想深究,只在坤宁宫东偏殿的榻上将就了一夜,第二日早起,仗着这些年练《长生诀》颇有成果,脸也没肿头也没痛,洗漱一番就神清气爽的。
出去时,愿景正坐在正殿明间慢条斯理地用早膳,见娜仁出来,一扬下巴叫倚霜给她盛粥,娜仁想起昨夜的事,啧啧称奇道:“这么些年了,总算舍得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不对,清梨知道吗?”
愿景淡定地喝了口粥,顶着娜仁灼灼的目光,摇摇头,“不知道。”
“那还好,不然你们都把我撇下了,我还最后知道你的名字,多亏啊。”娜仁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愿景轻嗤一声,“幼稚。”
但娜仁对她迟迟不愿向人透露名字有些好奇,也就直接问了出来。愿景舀粥的动作未停,神情平淡,仿佛万年不化的雪山,亘古不变,“名字只是个代号罢了,今日我可以叫阿沉,明日我可以叫愿景,后日我还可以叫旁的——这两个名字都不是我所求,便不在意。当日我是昭妃,今日我是皇后,便可以此号称呼,日后无号,才叫你们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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