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杂草丛生,只有一间矮破屋的荒地上站着七八个汉子和两个女人,荒地上还堆着一些瓦片和石料,他们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脚程快,我去看看。”石头上蹲着的陈立根把手里的草玩意揣进裤兜站了起来,说话间已经迈开腿。
不过,他迈出去四五步不到,猛的停了下来,视线定格在不远处跑得气喘吁吁的人身上。
“不好意思,我忘记日子,来晚了。”李月秋背着个布包跑了过来,说话声音都是一顿一顿大的,她跑的太急了,气都有点缓不过来,布鞋上都是草和泥,几缕发丝在耳畔缭绕。
她堪堪站在陈立根面前笑了下,然后清了清嗓子,朝后面荒地上的人正儿八经的说:“可以开工了。”
“……”
“……”
全体所有人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场的汉子中有几个恰好是结婚那天和陈立根一起去接亲的男人,晓得这是大根新娶的婆娘。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一个个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搞懵了。
“啥开工?你。”赵永平率先反应过来,又错愕又震惊的问道:“你,你特么别告诉我你是监工的?”
第73章 洗澡
“啊?”这和监工有什么关系,赵永平哪只眼睛看出来自己长得像监工,李月秋摇了下头,“我不是监工,你不要胡言乱语,小心我扣你尾款。”最后一句话带了点恐吓的语气。
赵永平听到尾款两字,顿时嘘声了,一个声气没再发出来,只是一双眼里都是诧异和震惊。
李月秋昂着小下巴笑了,从布包里把转让合同拿了出来给现场的人看,她买地之前这家的人是打算在这里盖一个仓库用来放东西的,款项付了一小部分出去,也不多,就十块钱,李月秋买了这块地之后连着这个盖房的工程也一并接了过来。
在场的人识字的仔细看了之后,视线都齐刷刷的看向大根,表情一言难尽。
这哪里是监工,是主人家,是老板啊!
“你们看他做什么。”李月秋拿出气势,“做工的时候不讲私人感情。”
几个人反应过来了,立马整齐的喊:“成,老板你说的对,老板好!”
李月秋:“……”她尴尬的瞟了一眼陈立根,而陈立根正好看着她,见她偷摸着看了过来,陈立根抿了抿嘴角,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硬邦邦的说了三个字,“老板好。”
李月秋顿时结巴了,“……你,你也好。”
说完赶紧把视线移开,拿出早早就画好的图纸摊开,咳嗽了一声开始说正事,“之前这里是要盖仓库,但我这边是不盖的,得按照我的图纸重新来,工程会更大一些,当然工程款项也会给你提,如果不想做这个活计,可以退出,之前付的钱不用退。”
劳动力廉价的很,之前付的十块钱其实算是搬石料搬各种瓦片的“力气”钱,石料都已经搬好在这了,那十块钱一定程度上算是已经结清了。
她要盖的是一间两层屋子,楼上楼下,不是那种一个顶四面墙的仓库,工程比之前的大多了,也精细多了,钱当然得另外来算。
在场的人都是要找活计做的,盖个仓库三四天的时间就能完工,现在活计延长,钱也会加,当然愿意干。
不过这老板画的图纸也太简单了,几个盖房的汉子有过不少盖房的经验,但这会都凑在一起小声嘀咕抓头挠腮的。
看不懂。
“我看看。”陈立根道。
大家赶紧把图纸给他,陈立根看了一会,轻点了下颌,伸手在图纸上指了指,言简意赅的给人讲明白。
干活的人瞬间明了,得,果然是两口子,他们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大根拿过去几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了,这种鬼画符简笔画也就他能看懂。
赵永平摸着下巴听完,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来,“大根,别说我多嘴,你婆娘啥情况,这块地的地段位置不好,不挨着街道,她这样盖,明显是在盖铺面,就不怕烂在手里,除非前面这一排的房屋都拆了,但,那不可能。”
陈立根微不可察的顿了下,他把图纸卷起,“她付钱,我们给干活,其他,不管。”
荒地上开始动工,因为已经比起约好的时间晚了很多,大伙干活也不拖拉,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李月秋哪懂盖房子的事,假模假式的背着手视察了一圈,然后去了邮局一趟。
快到晌午的时候她拎着两大袋的包子馒头回来,喊着地上干活的人吃饭。
一人分俩包子。
她去国营餐馆买的,差不把餐馆的包子全包圆了,包子用油纸袋放着,一个个还热乎着,馅料杂七杂八,甜咸的馅都有。
这会国营饭店的包子个头够大,包子皮虽然不是富强粉这种细粮发酵的,但也是细粮,一口咬下去包子很紧实,抗饿,味道却只能算一般。
干活的人看到两大袋包子都惊呆了,这还给包晌午饭啊?
要知道他们这可不是帮工,而且收钱干活的活计。
一伙汉子严重怀疑他们是沾了大根的光。
等到了晚上他们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天才刚刚擦黑,就是地里干活的人家都没有收工,但李月秋已经喊着让他们收工了,明个再请早干活。
他们在外做活计卖力气,老板们哪个不是把他们当老黄牛一样的使唤,能让他们干二十个人的活计就不会让他们干十个人的活计,干活不干到天彻底摸黑是不会停的,所以挣的卖力气的钱,也是辛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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