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
左玉福了福身,“是我左家管束不力才出了这样的事。但张嬷嬷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一介小民如何与官斗?且自母亲去了后,张嬷嬷对我多有提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否请小侯爷看在我的面上,饶张嬷嬷一回?”
陆岺心一下就软了。
左玉不训他时,可真好看。声音也柔柔的,听在耳里,落在心上,感觉心都软成一片一片的了。
再想想,她好像还是头次这般跟自己说话。这一想,只觉整个心都泡到了蜜罐里,甜滋滋的,甜的他都想出去跑几圈,不然感觉都要被这声音融化了。
“好……”
他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字。可话一出口,便觉这不对!立刻又瞪大眼,“好个姬君!你连这都能忍?!这婆子明明在撒谎啊?唉,罢了,罢了!娘教我的,有德行之人要敬着。这回看在你面上,饶这婆子一回!不过,她得绕城二十圈,得边走边喊,是她污蔑了你跟我。”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张嬷嬷连连磕头,“奴婢会将您跟姑娘的恩情记心里,一定会替你们澄清的!”
左玉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嬷嬷,五百里不算远,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谢姑娘……”
张嬷嬷哭着点头。心里不甘,但也隐隐生出几分感激来。她搞不懂左玉的目的,便只会觉得左玉心胸宽大。因此,哪怕还有恨,但在这一刻,到底还是有些庆幸感激的。
李恒脑子“嗡嗡”的响。哪怕他才智不怎么样,但也能猜出左玉的目的。
一个婆子算什么?这事的起因在减租。所以,一个婆子的死活根本不在双方在意的范围内!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左玉年岁小小,心智竟如此高!这简直是妖孽啊!她当着百姓的面,饶过了张婆子,以后张婆子再反水,又有谁会再信张婆子的话?
十四岁,才十四岁,便能将人心把握得这么准!才十四,便能透过迷雾,将背后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妖孽,妖孽!这是妖孽!
这一刻,他只觉毛骨悚然。心中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这回首辅若不收手,怕不是要毁在她手上……
稳了稳心神,拱拱手,“姬君当真是有君子之风,本官佩服。”
拍了句小小的马屁后,他看向还在昏迷的赵衢,冷哼道:“堂堂都察院的佥都御史竟为一己之私做出这等事,当真是斯文扫地,不知羞耻!来人,将他弄醒,听判!”
赵衢被冷水泼醒时,两眼都还是茫然的。只觉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当到李恒的声音传入耳中,才猛然惊醒过来。
“赵衢知法犯法,诬陷他人,按律枷十里,徒三千!但其为佥都御史,按例得报大理寺后,由大理寺再上报天子定夺!故,刑罚暂押后!”
“李恒,你这小……”
“啪!”
叫骂被惊堂木声盖过,那李恒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喊道:“退堂!”
“威……武……”
两班衙役敲着水火棍,而赵衢瞪大眼,他实在不敢相信,李恒竟真判了!且毫不留情面!这,这是反水了?!
第59章 各方应对
左玉走出衙门时,已近黄昏。
她望向被夕阳笼罩的皇宫,听着身后百姓的赞叹,只觉信心前所未有的强!
可以的,能行的!
无论在哪个时代,只要坚持公义,用对方法,便万事可成!
陆岺慢吞吞地走出来,很想上去搭话。但想想这多眼睛看着自己,便觉又不能上去。
贺稚书走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打声招呼总可以的,不然显得可疑。”
一听这话,本有些奄奄的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他上得前去,刚想拱手,但一想自己对左玉太客气了,会引起怀疑。便立刻又鼻孔朝天,摆出一副嚣张模样,道:“德惠姬君,今日要不是你,我这冤屈可洗不清了。”
说着便拱拱手,“谢了。以后有事可寻我,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我先走了,告辞!”
说罢也不等左玉回应,带着人就走了。
“你怎么也不等姬君回应?”
走出人群,贺稚书道:“这招呼打了跟没打似的。”
“那多眼睛看着,多说多错。她比你聪明,她能明白的。”
陆岺跨上马,一拉缰绳道:“走,随我入宫去。那赵衢的处置还未下来时,张老婆子等人只能被关押在泙京府大牢。我得去给舅舅提个醒,别让人把老婆子害死了,那样就说不清了。”
贺稚书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小侯爷终于想对事了,这种欣慰……
好心酸啊!
左玉望着匆匆离去的陆岺,抿嘴一笑,暗道:的确是长大些,懂得克制了。
百姓们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姬君,您真的给庄户减了两成租?”
“我家姑娘是只收两成租,不光是减两成。”
刘伯带着孙富等人,一边保护着左玉,一边解释道:“农人辛苦,姑娘心善想着自家的地,收多少都是自己的事。哪里会想到,会因此举招来这等风波。”
“刘伯说的是。”
左玉道:“听嬷嬷说明原由后,我亦震惊。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收两成租是碍着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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